意中呈現一片漆黑的地域。
他今時張開眉心六天鬼眼,能觀見馬路對面諸多建筑皆‘飄飄忽忽’的,像是水中的影子,像是紙扎的房屋一樣,被風一吹——影子搖晃扭擺越發虛幻、紙扎房屋隨風瑟瑟飄忽不定。
他以‘八識心王’觀察馬路對面的房屋建筑,依舊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在這片‘漆黑’里,又似有一道道影子恍恍惚惚,時隱時現。
鶯鶯的因果絲線游行于此,就徹底消失無蹤。
蘇午回頭看了眼懷中的應急罐頭,大公雞全無表示。
“我往里走了。”蘇午如是說道。
應急罐頭抖動紅艷艷的雞冠,既未否定,亦未肯定。
不再試圖從應急罐頭這里尋得甚么線索,蘇午抱著它,邁步踏上那條由水泥路與磚頭鋪裝路拼成的大馬路,在他踏上這條路的一瞬間,許多聲音在他耳畔密集響起——
叮鈴鈴!
好似有自行車從蘇午身前輕飄駛過了。
滴——滴——
老式汽車嘹亮的汽笛聲劃過蘇午耳畔,那汽笛聲里,似乎帶著車主人的警告意味。
哞!
牛叫聲沉沉的,不緊不慢地在蘇午身側響起。
……
這種種聲音,讓蘇午好似置身于車流不息的大馬路上。
但他環顧四下,哪里看得到一個人影?
馬路上空空蕩蕩,蘇午耳邊的聲音倏忽消去了,只有陰風如泣如訴。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應急罐頭,應急罐頭也揚起頭顱,腦袋快速轉動著,環顧四周,它觀察了周圍一陣,便又安靜下去。
身后電線桿上的路燈倏忽熄滅。
巷道外的街區里,不再有霓虹閃爍。
一切光源盡皆黯滅。
一盞盞紅燈籠適時升起,將緋紅光芒鋪滿沉黯世界——那已經紅如血漿般的光芒傾軋過幽深巷道,往蘇午背后鋪展開來,蘇午渾身燃著深紅火焰,他不再猶豫,邁步橫穿過馬路,來到了那由諸多木石、磚塊建筑堆疊拼湊的地域里,轉身回看——
紅光在靠近巷道的水泥路上流淌著,卻未曾覆蓋那磚石鋪裝路絲毫。
——眼詭的死劫規律無法覆蓋蘇午當下所處的地域!
但發詭的發絲仍在四周蜿蜒游行著,在一座座凋敝古舊的店鋪房屋間穿梭,不曾受到任何限制。
“模擬器!”
蘇午嘗試在心頭呼喚模擬器。
那種奇異的波動又在他心底漸漸蕩漾開來,呼之欲出——
忽然,在一座座店鋪前堂后廳、房屋巷弄檐角間穿梭的漆黑頭發猛地折轉回來,盤繞在蘇午身周!
在蘇午心底涌現,呼之欲出的波動頓時沉寂了下去!
叢叢黑發在一間名叫‘老郎藥鋪’的店鋪里密集交錯,那昏暗的店鋪中,高柜臺的一側擺著把藤制躺椅。
藤椅上,躺著一個穿一身黑袍子、戴著瓜皮帽的長辮老者。
老者撫弄著臥在他腹部的一只黑貓。
躺椅輕輕晃動。
椅子上躺著的老者腦后,那根長辮子跟著搖搖蕩蕩。
‘他’臉兒白白,眉毛粗黑、眼睫毛極長,密密的眼睫毛在眼皮下排布開來,像是兩道烏黑的眼線。
‘他’嘴唇朱紅,鼻梁高挺,雙腮之上,各點著兩抹紫紅的腮紅。
‘他’從袖筒里伸出來的手掌,同樣雪白雪白,每一根手指都呈方柱形,每一根手指上都有清晰的折痕——和他衣服上的每一道折痕都如出一轍。
‘他’是個紙人!
濃密漆黑的長發絞纏在‘紙人’腹部臥著的那只黑貓身上,紙人的手掌不斷撫摸過黑貓的背脊,理順了它背脊上雜亂地、遍處飛散的黑發——所有簇擁向蘇午的漆黑長發,轉而游向別處,不再糾纏蘇午!
蘇午一手從黑暗中拖出‘黑地藏’,注視著躺椅上的紙人與黑貓,邁步走了過去。
就在他目光注視下,那躺椅上的紙人倏忽消失不見了。
只有那只黑貓,在此時倏忽抬起臉兒——一張蒼白的、遍布皺紋的老婆婆臉兒笑瞇瞇地看著蘇午,一張口,就露出滿嘴搖搖晃晃的黃牙:“你膽子可真大呀——”
“喵嗚!”
黑貓示威似的低吼聲驟然響過!
蘇午追奔進‘老郎藥鋪’內,那躺椅上的黑貓已然撲將出去,閃進藥鋪連著的一條巷弄里,眨眼間消失無蹤!
那張躺椅搖搖晃晃,證明蘇午所見并非幻覺。
如今蘇午已經修成‘八識心王’,大多厲詭已經無法再在他思維中營造出任何幻覺,若配合‘六天鬼眼’,災級厲詭都休想讓他心生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