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方才不是說了,要著人去請?zhí)焱缐募t頭師公過來,看看他們有甚么手段?”蘇午對此早有準(zhǔn)備,聞聲平靜回復(fù)道,“天威道壇上的神靈靈驗,莫非我們北閭山法壇上的神靈便不靈?
我知那些宗族耆老、里正士紳不會乖乖聽命于我們,幫我們做事。
他們信持五通神,自不肯輕易相信我們這些外來人。
那何妨手底下顯真章,法壇上顯威靈,當(dāng)眾戳破天威道壇的謊言,顯神通于人前?
贏得村民百姓的信任其實說難也難,說容易卻也容易。
——只要是有真本領(lǐng)。
只要我們真的靈!
那他們早晚要信我們!
——至于那些宗族耆老、里正士紳不肯協(xié)助我們——只要萬眾人望聚集而起,他們到時候就是身不由己,不肯也得肯了!”
赤龍真人聽著蘇午所言,連連點頭,贊道:“你這廝——某看你倒是個造反的好材料!”
“……”蘇午看了他一眼,接著道,“具體方略我們到時再細(xì)細(xì)推敲一番,布下這個局,只要天威道壇的紅頭師公入局,就叫他們做我們的墊腳石,永無翻身之日!”
“好!”
赤龍真人應(yīng)聲道。
兩人如此這般商定了諸事。
一直找不到機會說話的黃六子,此下抓住機會,趕緊出聲道:“兩位道長,我、我夫人如今這般情況,這該如何化解啊?
她腹中所孕育的既然不是真正的胎兒,可有辦法在不損傷她性命的情況下,將那東西從她腹中拿出來?”
夫婦二人跟隨蘇午一路至此,正是為解決黃氏妻腹中‘胎兒’之事,
但到了地方,紫袍年輕道人的那位師父,只是觀察了黃六子妻子的腹部一會兒,說了幾句,便不再理會二人,自然叫黃六子夫婦心頭焦慮。
蘇午聽得黃六子所言,轉(zhuǎn)而看向赤龍真人。
“此下發(fā)現(xiàn)得還算及時,去除你夫人腹中之物并不困難。
你們在這里稍待。”赤龍真人同黃六子夫婦說了幾句,便站起身來,走到茅屋角落堆放的一堆行李前,在其中翻找一陣,拎出一個書箱,從書箱里抽出一卷畫軸。
他將畫軸掛在靠床的墻壁上,
畫軸展開,
顯出內(nèi)里一頭戴文管帽,身披猩紅文官袍服、長相獰惡、滿面胡須的神靈來,那神靈腰上掛著個酒葫蘆,正一手架起寶劍,一手并成劍指,作舞劍之狀。
蘇午一看到那畫像上的神靈一身打扮,
頓時猜出了神靈身份,
正是‘天師鐘馗’!
“你腹中之物,乃是愿力種子與你心血精氣糾纏,聚而成胎。
胎兒長成之時,就是你消耗盡一身心血精氣殞命之日。”赤龍真人看著黃氏妻,同對方說道,“想要去除這腹中怪胎,首先須得設(shè)法將愿力種與你心血精氣分割開來——
但在此過程中,亦不能損傷你的心血精氣。
然而,我觀你腹中愿力種與你的心血精氣糾纏已深,單純以術(shù)法分割二者已然不可能,縱然分割出來,亦會毀傷你的本源,導(dǎo)致你壽命減損,日后也再不能懷孕生子。
如此,某才想了當(dāng)下這個法子。
你向鐘馗天師叩拜,向他許愿,請他幫你拿下腹中怪胎。
鐘馗喜好啖鬼,你腹中之物,于他而言,亦算是一種鬼祟,如此,你向他許愿,他幫你取出腹中愿力種子,那愿力種子為他吞吃,也算酬謝了他。
便無需再行還愿,沾染甚么因果了。
此法可以叫你安然渡過此關(guān)。”
赤龍真人在道法修行運用之上,委實是天資卓絕,稟賦超乎凡俗。蘇午可以確定,他當(dāng)下提出的這個方法,必然是其臨時構(gòu)想出來的,乃是根據(jù)各地村民向‘五通神’許愿還愿演化而來。
現(xiàn)下就看這法子是否靈驗了,
若是靈驗的話,明日就有用到它的地方!
“黃六子。”赤龍真人與黃氏妻說過話,又招呼了黃六子一聲,“畢竟你夫人也是懷胎三個月,不得已才要落胎。
此事過后,身體難免虛弱,你還得盡心照顧一段時間才行。”
“是,是。
我一定好好照顧她!”黃六子連忙答應(yīng)道。
隨后,赤龍真人著幾個道童在‘鐘馗舞劍圖’下布置好香案,點燃了對燭,蹲好了香爐。
他將一炷香遞給從床上爬起來的黃氏妻,道:“只需向鐘馗天師誠心叩首,在心頭請他幫自己祛除腹內(nèi)鬼祟即可。”
“是。”
黃氏妻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yīng)聲,
依著赤龍真人的吩咐,在對燭上點燃線香,即向鐘馗畫軸恭敬叩首,敬獻(xiàn)了香火。
在其向畫軸叩拜時,赤龍真人眉心驟然飛出一道金紅符箓——乃是一道‘請神符’,那道符咒倏忽投向墻上的鐘馗舞劍圖,
與鐘馗舞劍圖剎那交融!
畫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