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勾欄女子,她們未能活下來,責任不在你。
你好好地活著,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依靠……”
“翠兒……”黃六子輕輕拍著妻子的肩膀,一時間默默無言。
“方才在路上,六子哥也與我說過,你們同在五通神廟里許愿,因而嫂夫人有了如今腹中的胎兒,六子哥,你還提及過——那幾個淹死的勾欄女子,同樣都曾在五通神跟前許過種種愿望?!碧K午在這時出聲說話,打斷了黃六子夫婦間的片刻溫存。
聽得他的話,黃六子眼神有些不解,向蘇午問道:“道長應該不知道吧?我們這里逢年過節(jié),開工做事之前,都會拜一拜五通神,在神前許愿。
每年開春和過年的時候,都是五通神廟最熱鬧的時候。
五通神巡游會也是在正月里舉行。
這種事情每個人都在做,應該沒甚么不妥吧?”
蘇午搖了搖頭:“妥當與否,當下亦非是我一人能夠說定?!?
他抬頭看向站在妻子身邊的黃六子,接著道:“六子哥死里逃生之后,第一時間便跑到五通神廟去,請廟祝幫忙聯(lián)系紅頭師公,為那幾個淹死的勾欄女子做法事以求心安。
緊跟著便要回家查看嫂夫人的安危。
——那是什么讓六子哥覺得,嫂夫人可能會有危險的?
是什么讓六子哥產(chǎn)生了嫂夫人可能會有危險的聯(lián)想?”
黃六子皺緊了眉頭,喃喃道:“我看那幾個妓女一落入水中,肚子立刻就變大了——因而想到自己的妻也已有了身孕。
當時我總覺得是閩江里有甚么怪異的東西,叫那幾個妓女一落水后,才剛懷孕不久的肚子就變大……
我害怕那東西會打我妻子的主意……”
“是以,雖然現(xiàn)下嫂夫人看起來無有不妥,較為健康。
但六子哥亦不能保證,危險就此已經(jīng)遠去。”蘇午站起身,注視著黃六子的眼睛,道,“為防萬一,還是讓我給嫂夫人把一把脈,看一看她腹中胎兒今時情形如何。
如此,你們也能安心!”
黃氏妻聞言眉頭微皺,有些猶豫不定。
倒是黃六子立刻點頭答應,他握著妻子的手,低聲安慰道:“讓這位道長給你看一看,沒事就最好——萬一要是有甚么事情,咱們也好早做準備!
孩子沒了可以再要,人沒了,那就真是什么都沒了!”
他勸解了妻子幾句,終于把妻子說動。
如此,
蘇午便與黃氏妻相對而坐。
他伸手搭在對方手腕上,看似一本正經(jīng)地為對方‘號脈’,
實則眉心意能量流瀉而下,剎那間籠罩四周,聚集在黃氏妻的腹部——洞開血肉屏障,照見幽微——黃氏妻的腹部之中,未有任何胎兒的心跳!
甚至于,蘇午的意根本未有照見黃氏妻的肚子里有胎兒肢體!
懷胎三月,已經(jīng)有胎兒的完整肢體了!
可黃氏妻的肚子里,卻是只有一團混沌——那團內(nèi)在并不明晰,似血肉又似虛無的組織牽聯(lián)著黃氏妻的血脈精氣——三個月以來,黃氏妻都是把自身的骨血精氣都供養(yǎng)給了這一團似血肉組織、又似虛無縹緲之氣的東西!
它與黃氏妻的血肉精氣緊緊相連!
蘇午當下以意直接切斷它與黃氏妻血脈精氣的聯(lián)系固然簡單,但就怕這一番切割下來,會引發(fā)其他連鎖反應,導致黃氏妻就這么死在自己手上!
他皺緊了眉頭。
一旁的黃六子見蘇午皺緊眉頭,頓時大驚:“道道道、道長——我的妻,情況怎么樣???”
黃氏妻亦是一臉擔憂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嫂夫人的肚子里,并未見胎兒蹤影。
我未有感應到任何胎兒的脈搏?!碧K午思忖片刻,還是向黃氏夫婦直言相告,黃氏妻體內(nèi)的情形拖延不得,他若是為了安慰兩人,盡量粉飾黃氏妻腹內(nèi)的真實情形,反而可能叫二人拿不定注意,就此延誤‘病情’,那才壞事!
黃氏妻聽得蘇午所言,一時間臉色煞白。
她想要反駁蘇午的話,但仔細一想,旁人懷胎三個月,好似就能感覺到腹中胎兒的些微動靜了——可她至今甚么都未感受到,好似自己肚子里只有一團空氣一般!
這般一思慮,黃氏妻頓時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
“那該怎么辦啊?
她肚子里不見胎兒的蹤影——偏偏肚子還這么大,這該怎么辦?”黃六子一時間也是六神無主,盡管自妻子‘懷孕’以后,他就開始渴盼這個新生命的到來,但眼下既知夫人腹中并沒有胎兒蹤影,他就更擔心起妻子的身體安危來。
“嫂夫人身體情況,我自感有些棘手,無法解決。
六子哥,今時還是快些收拾收拾,帶上嫂夫人與我?guī)煾竻R合——他必定有辦法解決嫂夫人這種疑難病癥。在此期間,我要告誡兩位一句——切不可再與五通神照面。
不要再與之有任何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