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若‘鑒真’自身淪入心魔之中,
憑其留下這一道詰問,就能引得殺生石礦脈中蟄伏的厲詭拱衛的現象,蘇午自覺無法抗衡鑒真陷入迷惘的心魔,他會立刻帶著安綱脫離此間,
絕不作他想!
這道殺生石礦脈,知悉其蹤跡,且掌握著進入礦脈之秘鑰的人,唯有阿熊與井上俊雄。
甚至井上俊雄都只是個添頭,只是代替阿熊保管此物而已!
與阿熊相關的僧人,
最出名的那位自然就是‘鑒真’。
此亦是蘇午做出假定的前提,再聯想‘鑒真’曾送給阿熊一道‘縛詭索’,其說不定也親手用殺生石打造過什么東西,這一切,皆與蘇午的假定契合!
口中吐出八句佛偈以后,
蘇午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佛龕’。
‘佛龕’內的白紙寂靜不動,但白紙上那列血字滲出來的執迷氣息,倏然減退許多。
看著佛龕,蘇午面上浮現一抹笑意。
第430章 、地藏王菩薩
白紙上那一列血字的氣息變化,正提醒了蘇午,紙上可能是鑒真留給后來者的一道題目而已。
不論‘鑒真’是否曾為這個題目所困,
至少到最后他解出了題目,
才有機會將題目留下來,考校后人。
這與直面鑒真的心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解決題目比解決‘鑒真的心魔’容易太多了。
蘇午看著‘佛本是魔’四個字,
沉吟良久,
開口道:“君不見,
絕學無為閑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
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
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
五蘊浮云空去來,三毒水泡虛出沒。
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
若將妄語誑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
頓覺了,如來禪,六度萬行體中圓。
夢里明明有六趣,覺后空空無大千。”
當下蘇午口中默誦的這一段佛偈,乃是自唐朝時候永嘉玄覺禪師的證道歌中截取的一段,正論述了‘空’與‘實’、‘根本’與‘妄想’的關系,
包含了佛與魔的論證。
永嘉玄覺大師同樣是先于鑒真之前的一位禪師,鑒真不可能未聽聞過他的證道歌。
這一段證道歌誦過,
白紙上的惡意盡數消失無蹤。
從四面八方蠕動著簇擁來,擠壓蘇午伸入‘佛龕’的那條手臂的諸人石、五臟石,此下紛紛四散而來,恢復如初。
蘇午伸手輕輕一提,
揭下了那張白紙。
白紙后有一副畫軸。
他將那畫軸從‘佛龕’里拿出來,順勢點燃了佛龕上方,一塊人形石口中銜著的油燈。
油燈里竟還有小半燈油,
照明十余個時辰不成問題。
隨著油燈被點燃,四面八方都遍及‘人石’的石室呈現于安綱視野當中,他驟然看見眼前如此情景,嘴巴大張著,卻是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等蘇午開口去喊他時,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此處——此處竟有如此海量的人石?燭——燭照君,太可怕了!
這里竟有這么多的人石!
天下九脈十年、不!五十年內產出的人石,都比不過這石室內積蓄的人石數量!”
安綱口中叫號了一陣,
忽然轉頭看向蘇午,眼神驚恐:“燭照君,你不會殺我滅口吧?!”
此下這座礦脈,唯有安綱與蘇午二人可知。
若蘇午想要獨占這座礦脈,擔心安綱會泄露消息,只需將他殺掉——便能解決萬事!
在巨大的財富面前,
很多人都難以保留理智,
曾經的敦厚君子也可能在轉瞬間變成猙獰的惡詭!
所以,安綱會有次一問。
“有了這般多的人石,鑄劍所便不再受他人掣肘,想要鑄造出多少殺生石刀劍,便能鑄造出多少殺生石刀劍,運用海量的資源堆砌,
未必不能造就一把超越無上級,能夠居于‘天下第一’的名刀出來。”
蘇午看著安綱,笑著搖了搖頭,緩聲開口道:“安綱君只要愿意將鑄劍所并于‘井上家’之下,我愿予安綱君井上家‘中老’之位。
當然,我亦非恃強凌弱之人,
如若安綱君不愿意,
我亦會放安綱君就此離開。
所以,安綱君不需擔憂自己的性命。
似安綱君這般能鑄造出‘無上級刀劍’的匠師,遠比一把‘無上級刀劍’珍貴多了,世人不知安綱君的才能,是世人有眼無珠,并非安綱君的錯處。
縱然安綱君不愿與我聯手,
我亦會放你離去——哪怕安綱君以后能為歷史多增添些光彩,留下些從古傳今的名刀名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