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一座座木質房屋、商鋪鱗次櫛比,
有些房屋的屋檐下,還鋪著各色的布塊,布塊上擺著各種貨物——這應該是行腳商人擺下的攤子,如今攤子仍在,但商人攤販已經影蹤全無!
他們未有來得及收拾東西,
先自行去躲避這個即將降臨的夜晚了!
可見天黑在東流島人的認知里,確實是一個極恐怖的環境!
蘇午仰頭看了看天色,
天邊的夕陽顫抖著,即將墜入視線盡頭處,那座最高的木樓下。
它無力散發出光輝,
自身洇在一片昏黃的色澤里,
那片昏黃的色澤從夕陽周圍往天空各處彌散,蘇午和大木僅僅走出了十幾步路,整個天空都變成了昏黃色。
昏黃色將房屋、大地都渲染成此般色澤。
連前面大木泛白的面孔也變得蠟黃蠟黃起來。
“當!”“當!”“當!”
這時,急促地、連續地鐘聲從街市外的某座寺院里傳出來。
像是在催促還未回家的人,盡快趕回家中。
蘇午見大木怕得都臉色泛白了,
于是開口呼喚道:“大木!
晴子——小姐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回家了!
我們也先回家吧!
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大木聞言猶豫了一瞬,而后用力地搖頭拒絕:“不、不行!小姐的個性你不知道么?她讓我們去接她,就一定會在原地方等我們去接她的!
我們要是接不到她,
她會死在這個黑天里的!”
這位‘晴子小姐’的脾性竟然這么死硬固執?
大難臨頭還不知道逃跑?
蘇午心里轉念,也未再勸告大木什么,和大木一同穿過泥濘的道路,往街市一角撒腿狂奔去。
他當下以意識進行模擬,并不在乎自身的生死,
與當下這些人——不論是大木這個同伴,還是那位給他入墨的匠師,其實都沒甚么感情,是以也就沒那么在意別人的生死。
將自身與別人的生死都置之度外,
他倒很想接觸接觸當下東流島的夜晚,
看看這夜晚里究竟有甚么恐怖之處。
所以,大木的選擇也正中他的下懷。
踏踏踏!
兩人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街市內回蕩著,
轉過一個轉角的時候,
蘇午看到轉角處有一座泥房子,
泥房子的兩扇門打開來,
穿著一身吳服、頭上插著幾根發簪,面色白得不知敷了幾層粉,嘴唇似草莓般一點朱紅,眉毛也畫得極粗短的女子站在那兩扇門間,朝蘇午、大木招著手。
蘇午從那女子身上感覺到陰冷的詭韻,
大木臉色緊張,低聲提醒蘇午:“不要過去!
不然明天我們只有到‘泥女廟’里看你了!”
他見蘇午觀察那吳服女子良久,
還以為對方受到了蠱惑,要回應吳服女子的招手,走近其站立的門后那座泥房子里去。
蘇午覺得這個‘吳服女子’散發出的詭韻并不強,
依照詭異對策部對厲詭的七個分級的話,
‘吳服女子’應該是最低的‘祟’級詭異。
大木對這厲詭好似有些認識,
可見這地方的多數普通人都是認知‘吳服女子’這只厲詭的,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想辦法把它驅離或者關押?
即便祟級厲詭危險性較低,
但一旦出了事故,那也必定是以一個、甚至好幾個人的性命為代價的!
“阿布,鑄劍所里的匠師、漱石神社里的神官都說過,許多厲詭都是山川草木、乃至物之靈,只要我們不去接觸它們,它們也不會主動傷害我們的,
你難道忘記匠師和神官的話了嗎?
為什么你剛才……”走過那吳服女子所立的泥房子,大木忍不住低聲向蘇午抱怨。
似乎覺得蘇午先前的舉止有些出格,
竟是想要主動接觸厲詭的樣子。
“匠師、神官都說過這樣的話——那他們說得對嗎?
我們這里已經沒人再死于厲詭的襲擊了嗎?”蘇午聽到大木所言,頓時以為東流島掌握了某種特殊方法,令人只要不主動接觸厲詭,就可以免于受到厲詭侵襲,因此而死。
是以神色認真地向大木詢問。
大木看著他,
張了張口。
半晌才低頭訥訥道:“怎么可能呢?每天還是會有人死去,昨天,小犬的父母、爺爺、他的妹妹全都被厲詭殺掉了。”
‘看來神官和匠師說得也不對……’這句話在蘇午腦海里盤旋了一瞬,他并未將話說出口。
以他對東流島的淺薄了解,
東流島人還挺神神叨叨的,對于神官這種職業的人,應該會有一種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