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瑾煜聽他的話音，猜測他是不想立刻再去面對陸雪丞，提醒他系好安全帶后，自作主張地發(fā)動了車子。

明明之前都挺正常的，這次展小曦忽然感覺，跟喬瑾煜單獨相處的時候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他不太自在，為了避免僵坐著沒話找話的尷尬，側(cè)過了身子，扒著車窗認真去看窗外的風(fēng)景。

車子在路上行駛了一會，窗外的風(fēng)景慢慢陌生下來。

“這是去哪里？”展小曦扒著車窗問。

“我今天難得沒有工作，陪我散散心吧?！眴惕铣槌鲆粋€頸椎枕給他，“墊一下，稍微有點遠。”

頸椎枕是新的，還沒拆封。

展小曦撕開包裝盒，拆掉繩結(jié)，捏著手柄給頸椎枕填滿氣套在自己脖子上。

看了一圈，車內(nèi)幾乎沒有其余的雜物和裝飾。

這臺車好像真的是新提的。

那么自己是這個副駕上的第一位乘客了？

他心里知道糾結(jié)這些沒什么意義，卻還是感覺心情變得不錯。

“要聽歌嗎？”喬瑾煜較往日也顯得有些過分的小心翼翼，怕他無聊，又不知道說什么，沒話找話地提醒展小曦，“藍牙連著的，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音樂?！?

展小曦喜歡聽歌，擔(dān)心隨便扒別人歌單不禮貌才沒動。喬瑾煜這么說了，他就點開了副駕的顯示屏。

音樂軟件連著喬瑾煜的手機，他的歌單分類展示在展小曦面前。

為首的歌單名叫：y神夏可展小曦手指僵了下，有點想笑的沖動。

喬瑾煜往他這邊看，他忙往下滑，去看其他歌單分類。

沒想到這位死忠粉還是個安利狂魔，看到夏可的名字就開始上頭，修長的手指越過展小曦輕輕一劃，又給拉了回來。

“上次你在我工作室外面看到的那句詞就是我男神寫的，要不要聽聽看？”喬瑾煜一邊安利一邊補充說，“他的詞很有味道，你應(yīng)該會喜歡的?！?

“男神”這種中二詞匯從這樣一個衣冠楚楚的精英男士口中說出來，著實有點滑稽。

展小曦強憋著笑，實在不想跟人一起聽自己寫的詞，打岔說，“一般不都按曲風(fēng)或者歌手分類嗎？夏可我記得好像是個作詞人吧？這樣分類曲風(fēng)不會很跳躍嗎？”

他難得話這么密，可惜某位心細如發(fā)的狂熱粉此刻持續(xù)上頭中，完全沒察覺到異常。

喬瑾煜一臉驕傲地告訴展小曦，“那你是沒聽過夏可的詞，他的文字氣質(zhì)太特別了，給誰唱都是點石成金，不存在什么跳躍?！?

像是嫌展小曦太磨嘰，說著居然大大咧咧地點開了歌單，選了一首按下播放。

沒有任何前奏，按下播放鍵的同時男歌手帶著金屬顆粒感的嗓音響起——我不記得出生的那天是什么模樣媽媽在夢里告訴我那天的大雨淋濕了太陽我看不起她的臉/看不清她的心/只記得她很悲傷原來不是所有人生來都被寄予希望……

我記得風(fēng)吹過薄薄的襁褓我記得有片落葉撫過我的臉龐我記得腳步聲踩碎落葉踩碎幼小的心臟我記得她把我放在地上任落葉把襁褓埋葬不管等待我的是入土為安/還是下一段凄涼篇章他們說我不該記得說一切只是幻想可是記憶中的那片落葉它刺穿了幻想落入襁褓被收藏長成我永世背負的陳傷/長成我不該記得的難忘……

整首歌幾乎沒有伴奏，男歌手全程以一種近乎獨白的形式在演唱。

展小曦聽得渾身刺撓，有種被老師當眾朗讀作文的羞恥感，實在無法忍受，抬手關(guān)掉了音樂，“……還是聊聊天吧?！?

喬瑾煜聽得很沉浸，沒有注意到展小曦的反應(yīng)。

念白戛然而止之后他才意識到，這首詞對照展小曦的人生經(jīng)歷來聽有些過于悲傷了。

他默默點了兩下徹底退出了音樂界面，輕聲說了句“抱歉”。

展小曦以為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勁，“??？”了聲，“抱什么歉？”

“我隨手點的，沒想那么多，不是故意戳你痛處……”

“嗨。”展小曦眼珠轉(zhuǎn)了下，擺了擺手示意他想多了。

“二十多年的痛處，再痛也磨成了厚繭子了，”他說，“人不死就得好好活著。長在身上剜不掉的痛，要學(xué)會適應(yīng)的?！?

喬瑾煜忽然間很想跟他聊聊自己對陸雪丞的觀察，告訴他陸雪丞在客觀世界的真面目。

不為別的，為這小孩實在太好太堅強了。

如果沒有遇上陸雪丞，沒有被陸雪丞惡意引導(dǎo)……

即便是被棄養(yǎng)，按照他的本性也能活成一顆燦爛明亮的小太陽的。

他不自覺地攥了下展小曦的手，又像是被燙到了似的很快松開。意識到陸雪丞目前為止仍是展小曦在這世上最大的溫暖源泉，一次性打碎關(guān)于陸雪丞的一切濾鏡，展小曦會徹底崩潰。

還不是時候……

胸中無比的憋悶，喬瑾煜默默頂了下腮，把話咽了回去。

但他心里虛無的憤怒有了進取的方向——借著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