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丞按了下鑰匙,不遠處傳來回應。
“一時租不到車位,丟在院子里了。”他凝望著展小曦,微微撇了下唇角,看上去竟有幾分委屈,自嘲地笑了下,“住慣了,前兩天本能地下了車庫,車位還空著,但我知道不是為我留的了。”
展小曦把目光偏開沒有說話,嗓子哽咽著難受得要命。
從小一起長大,他受不了陸雪丞用這樣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他。
陸雪丞冷漠地觀察展小曦上下滾動的喉結,眼底漾出幾分晦暗,“習慣好難改,像是長在身上似的,對吧?”
夜晚熄了燈窩在沙發上聽歌看電影的時候,總忍不住仰頭,想要纏綿地親吻。
下雨的時候,想被人嚴絲合縫地擁入懷抱。
半夜夢醒時分,會下意識地卷過被子尋求身邊的體溫包裹。
憶起從前傷懷的、開心的事,眼神總是不自覺地往身側尋找交匯,找尋那個跟自己有共同經歷的親密戀人……
太毒了陸雪丞,你太歹毒了……
展小曦為自己換上的明艷軀殼,此刻顯得無比可笑。
像是一層自欺欺人的糖衣,陸雪丞輕描淡寫的一句反問,就擊得他潰不成軍。
陸雪丞從展小曦臉上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東西,變得淡定從容了許多。
“一個車位可以綁定兩個車牌號,你綁了他的,但也沒把我的注銷,是因為忘了,”他話里有話地問展小曦,“還是因為忘不掉?”
他把“忘不掉”三個字念得很重,一針一針地從展小曦心上穿透過去,把展小曦剛剛生出的小小叛逆戳碎,把他的心牢牢地縫回自己身上。
以此來勸誡展小曦不要故作姿態,不要跟他對抗,更不要試圖從他身邊逃離。
老老實實繳械投降,承認他有多重要,自己有多離不開他。
承認自己的無能和不正常,然后乖乖接受陸雪丞制定的相處模式,做他身邊最忠實的附庸。
“我……”
展小曦囁嚅著開口,手被人牽住了。
喬瑾煜從身后攬了展小曦,牽了他的手十指相扣,附在他耳邊曖昧地呢喃:“上路晚不代表沒能力上路,去考駕照吧,我陪你。”
展小曦的手被溫暖地包裹著,一時沒聽明白他話里的深意。
掌心相貼,可以感受到彼此脈搏的跳動,未曾有過的親近一下子把展小曦漂浮不定的心拽了下去。
他側臉去望喬瑾煜,感覺他好像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沒有玩世不恭地搞怪,也沒有故意說氣人的話找樂子。
喬瑾煜克制又溫柔地把展小曦牽到自己身邊,用一種毫無玩笑的口吻對陸雪丞說,“小曦有車了,不麻煩陸先生。”
陸雪丞凝視著他們緊緊牽在一起的手,眼中翻涌著滔天的怒意。
他極力穩住了情緒,試圖再次擊潰展小曦的心理防線。
“喬先生這把年紀這樣浪蕩的性格,副駕上來來去去拉過多少小情人?”他問展小曦,“憑你那強到變態的占有欲,確定自己坐上去不會后悔?”
他終于沒帶臟字,卻比之前任何一次罵得都臟。
喬瑾煜明顯感覺到自己牽著的手指瑟縮了下。
他知道展小曦在想什么。
展小曦一直留在陸雪丞身邊,不全是因為愛。
更深層的原因是,陸雪丞所用的招數,對他而言是可以預測的傷害。
經常對年幼的孩子施暴的家長,喜歡用孩子對自己的依戀來自證清白。
多數人都會選擇相信:被孩子親近的家長,不存在虐待孩子的事實。
因為生活在正常世界的理中客總是想當然地覺得,孩子會自覺遠離傷害,不會對施暴者報以親近。
其實對于自小就孤苦無依、被捆綁著從來沒有走出去過的小孩子而言,未知的世界全新的人,遠比身邊熟悉的施暴者更加可怖。
喬瑾煜與陸雪丞視線相接,從他眼中看不到一絲人類的悲歡。
那人像是一條劇毒又冷血的蛇,冷冰冰地盯著獵物最最敏感的部位,撩動著毒牙緊盯著時機,隨時準備將獵物放倒在地,一擊致命。
喬瑾煜危險地瞇了瞇眼,接下了這位病入骨髓的暴力狂的戰貼。
他臉上不見半點惱怒,更緊地攥住了展小曦的手,對陸雪丞揚了揚手上的車鑰匙。
“巧了,前天剛換的新車,只載我男朋友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小鐘和小顏是之前作品《檐下星河》的男主,年下男大攻x病嬌霸總受,感興趣的可以去看一下,這里就不展開他們的故事了。
第0020章 過夏天-1
“是非去不可的事嗎?”坐在車上,喬瑾煜問。
展小曦緩過來點神,問他,“你該不會一直躲著聽墻根吧?”
“嗯。”喬瑾煜驕傲地承認,“我比他先到呢,躲著,看他鬧什么幺蛾子。”
展小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