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的很隨意,但每一筆都令人賞心悅目。
如果俞景能看見,那就一定能辨認出這些字出自誰手。
可他沒有回頭,也不會回頭。
回去的時候天色尚且還早。
他接到穆棱的電話,那頭有些吵鬧:“阿景,還沒到機場嗎?”
俞景坐在車上,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那頭安靜了半響,分明是猜測,卻像在陳述:“你要去束水?!?
俞景皺眉:“穆棱,你管的太多了?!?
他掛斷電話,在司機異樣的目光中閉上眼睛。
從昆明到束水,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
開到一半的時候,司機終于忍不住跟這位一路都很安靜的顧客閑聊:“你怎么不坐高鐵去那邊?又快又便宜。”
窗外夜色朦朧,俞景眺望著遠處的山,回答的很平靜:“我不知道束水已經開通了高鐵?!?
司機露出一點詫異:“開通小半年了,你沒看新聞?”
俞景沒出聲。
世界在高速變化,經濟在高速發展,科技在日益進步,軍事在慢慢強大,就連束水這樣的邊境小鎮,也修建了高鐵,帶動輻射了周邊連同自身的發展。
也是在這樣的時間差里,俞景才恍然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束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束水小學不在了,跟縣里的小學合并在一起,小鎮的學生都在更好的學校上學。鎮上的房屋也不再是從前的矮樓,經過翻修重建,里面偶爾也會有幾棟算得上高樓的建筑。
俞景在十一點五十九的時候,找到了他和陳淮當年租的房子。
這棟樓并沒有被翻新或者改造。
燈光依舊昏暗,俞景從包里找到鑰匙打開門,一股經久不住人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
大概是太久沒住,客廳的燈已經壞了,只剩下臥室的還能用。俞景把臥室收拾出來,打算在這里將就一晚。
地面的灰積的很厚,床褥被單上全是粉塵的味道,就連床頭柜上放著的小鬧鐘,也不再轉動。
直到這個時候,俞景才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回來。要說是一時沖動,也有些過了頭。
收拾完這間屋子,已經凌晨一點半。
俞景在身心疲憊里洗了把臉,因為沒有熱水,他甚至不能好好洗個澡。
但這一覺睡得很安心。
三年來,他的身體和精神終于回到了最安心的狀態。
直到隔天他被敲門聲吵醒,俞景頂著惺忪的睡眼打開門,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
女人神色很慌張:“小伙子,你是誰???這里已經被我租掉了?!?
俞景迷茫了幾秒:“我……”
女人并不聽他解釋:“你是上個租客吧?你們好久都沒回來,我早就把房子租掉了。你回來了正好,把鑰匙留下,東西搬走吧。”
俞景這才想起,這間房子,是他們租的,不是買的。當年陳淮想買,但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也就只能作罷。
俞景把玄關處的鑰匙拿在手里,在交出去的前一秒,緩緩收回:“您租成多少錢?我加倍付給您行嗎?”
女人狐疑的看了他兩眼:“小伙子,不是我不答應,實在是人家都說好了,這間房子他要租十年呢!”她伸手想要回鑰匙:“而且人家出的價也不低?!?
俞景想要再次開口,但女人已經不耐煩了:“你們這種人,說走就走,也不留個準話,我總不能把房子空著吧?!?
俞景松下肩膀,把鑰匙還給她:“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女人打量他兩眼:“行,那你盡快搬走。”
是在什么時候放下的呢。
大概就是在那一秒鐘。
陳淮死了,房子租出去了,而他也再不會出現在這里。那段日子就像一陣虛無縹緲的風,吹過了,就什么都沒有,他抓不住,也留不下。
第49章
雞蛋果放在玄關,再沒動過。
畫展辦的并不容易,光是租金就跟麋鹿集團的負責人談了很久。藝術館在市中心,又經年累月積攢下不少口碑,辦過很多大型活動。俞景的名氣在藝術界說不上大,
因此一開始他只是抱著試試的態度提交申請,沒想到那邊竟然同意了。
但麋鹿集團要的租金也不少。
俞景幾乎是花了自己大部分積蓄,才得到這次機會。
二月二十四號,畫展正式在藝術館進行展出,這天,是元宵。
逢上幾天雨,慕名而來的人多,進來躲雨消磨時間的也不少。
穆棱穿著一身黑色西服,整個人收拾的很精致。他正端了一杯酒,游走于各屆名流人士之間,時不時向他們介紹這些畫的含義。倒是俞景,獨自站在玻璃窗后,出神的望著外面的行人,好像成了局外人。
穆棱接待完幾個重要人物,尋到玻璃窗后的俞景,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