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遠說著想起什么,提醒:“你看看背面,我記得背面留著地址,你尋著地址說不定能找著拍這個照片的人,問問他有沒有印象。”
第7章
照片背面的確留著地址,但于老頭年紀大了,說不清楚具體位置,俞景只好自己找。
好在雖然店鋪變了,位置卻大差不差。
只是當初的攝影館變成了雜貨店,雜貨店的老板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長得兇,人卻很好,知道俞景著急,特地幫他打聽到了攝影館老板的電話。
攝影館的老板也是很久沒干這行了,當年雇的攝影師早就散的散,走的走,匆匆給俞景留了個電話就沒了后文。
俞景撥通電話,那邊響了三聲后接通。
“誰啊?”
俞景站在雜貨鋪外面,盡量挑了個安靜的地兒回電話:“您好,請問是劉誠先生嗎?”
那邊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都說了不貸款不貸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種人都是騙子。”
俞景頓了頓,解釋:“您誤會了,我不是找您貸款的,您之前在束水攝影館上過班吧?我有點事想問問您。”
劉誠沉默幾秒:“我早就不干攝影了,你有什么事?”
俞景覺得這種事情電話上肯定說不清楚,更何況照片在他的手里,僅憑描述劉誠回憶起來的概率不大,于是主動邀約道:“是關(guān)于一張照片的。您現(xiàn)在有空嗎?有空的話能不能約您出來見一面?”
聞言劉誠的語氣更差,甚至帶了點暴躁的意味:“沒有!我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在束水!”話落竟是直接掛斷了電話。
俞景嘗試打過去,卻卻始終再沒人接。想了想,他打開微信搜索欄,搜索那個手機號,然后申請加好友。
令人意外的是,那邊很快就同意了,幾分鐘后主動給他發(fā)了消息:“美女加我有事嗎?”
俞景沒忙著發(fā)消息,反而點進他的朋友圈瀏覽了一遍,發(fā)現(xiàn)這人最近一條朋友圈是昨天晚上的,而地址是束水的一家燒烤攤,那他有很大可能還在束水而不是外地。
而俞景的朋友圈沒什么內(nèi)容,最近一條是他坐在家里的窗臺邊兒畫畫,照片里只露出了他的下半張臉和一只握著畫筆的手。
俞景的長得很秀氣,鼻梁高挺,線條流暢,他的嘴唇和下巴都像媽媽,精致漂亮,單看這兩個部位,會很容易被認成女性,但他像爸爸的鋒利眉眼又剛好沖淡了這份女氣。
這人想必是看了俞景的朋友圈,認錯性別了。
態(tài)度變化也真是夠快的。
俞景把那張照片發(fā)過去,打字:劉先生,我是剛剛給你打電話的人,關(guān)于這張照片里的人,您還有印象嗎?
那邊隔了好久才回:你有病吧?都說了我早就不干那一行了。再說我一個給人拍照的,自己都不知道拍了有多少,怎么可能都記得。
俞景:麻煩您仔細想想【微笑】
然后他的消息后面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感嘆號。
俞景沉默幾秒,反應(yīng)過來自己應(yīng)該是被刪了或者被拉黑了。無論哪一種,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
劉誠的態(tài)度太奇怪了。
就算是不干這一行了,也不至于一句話都不愿意多說。倒像是在躲什么東西。
俞景把照片收回包里往回走。
劉誠不愿意多說,他也沒辦法,畢竟當年就只有他和老于在場,但一個不記得,一個不說。
但其實還有一個人,比他們更清楚的知道當時的情況,那就是照片里疑似俞哲的俞志。
算起來,俞景已經(jīng)很久沒給這位小叔叔打過電話了。
俞哲去世后,家里來了不少吊唁的人,但俞景尚且還小,什么都不懂,李薇又陷在噩耗中,更沒心思管這些事情。俞志那會兒正受上面表彰,受完勛就立馬趕過來幫著張羅這些事情,也算是給了俞景一個喘息的機會。
在他很小的時候,俞哲就算回家,也總是很忙,不常待在家里。而俞志會經(jīng)常過來陪他玩,對于俞景來說,這個叔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能夠代替父親這個角色。所以這些年來,俞景一直都很感激這個叔叔。
俞志任務(wù)完成后因為腿傷退休,上面給的待遇優(yōu)厚,他在北京就成了閑人。他沒結(jié)婚,也沒孩子,半輩子過去也還是一個人,時不時就愛讓俞景上他那里走走,陪他說說話,俞景也是很樂意的。
但有的事情,經(jīng)不起細細推敲,更何況在推敲之前,他已經(jīng)看見了那張照片。
像是心理暗示,他回憶起當年俞志被功勛簇擁著回北京的場景。那時的俞志黑黑瘦瘦,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上了頒獎臺。他撐著拐杖緩緩起身,聲情并茂講述了自己臥底的經(jīng)歷。不斷有人鼓掌落淚,在一片贊揚和鮮花中,而那條斷腿成了榮耀,此生都不會再被稱作一種缺陷。
可他的父親俞哲,像是被遺忘了。沒有一個人提起他的名字,包括俞志,就如同他的生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俞志后來跟他說,俞哲是在跟歹徒搏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