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倒猢猻散,他們這些人幫著紫竹園行騙多年,被牽扯出來也沒什么好果子吃,他腦子又沒壞,無論怎么看,在境外逍遙都比回晏城吃牢飯強。
所以,就算知道江慎派去的人不是尋仇只是要他作個證也沒用,給錢給承諾也沒可能,吳撇子壓根不準備再跟晏城的人有交集。
但是,江慎是一定要抓到他的。
晚些時候,王律師給江慎打電話,依然是不容樂觀。
江慎在紋身店坐了半夜,他抱著年糕,雕塑一樣大半夜都沒動。
那天去探視,有第三人在場,他們只說了幾句家常,主要就是關心對方身體和起居,非常普通,就像一般的朋友那樣。
但是江慎記得,商暮秋一直看著自己,時不時笑一下,很溫柔,沒一點焦躁負面的情緒。
就算到了這種地步,他還在想方設法安撫自己。
他記得商暮秋以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他脾氣說不上差,但也絕不好,會很嚴肅地教訓自己,會忽冷忽熱,會刻意跟自己保持距離。
——自己十四歲的時候,他就看出自己喜歡他。
他在寂靜無人的黑夜里自言自語:“他早就知道了,但是跟我保持距離,是故意的……他現在又變成這樣,也是因為我。”
“他到現在都沒告訴我,他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但是,他說他喜歡我……他說愛我。”
江慎低下頭,捂著臉,深深地嘆氣,用力地揉眼睛。
他感到自己被商暮秋的溫柔包圍,又感覺肩上負擔著很重的東西,那是商暮秋的喜歡,很重要。
江慎對外支撐起的堡壘看似堅固冰冷堅不可摧,內里其實拼湊得一塌糊涂,一碰就潰不成軍。
他終于忍不住抹了下眼淚,年糕湊過來舔他的臉,翻出肚皮給他摸。
“年糕,愛是什么東西?”他問。
人都不懂,年糕就更不可能懂,退一萬步,就算懂,也說不出來人話。
年糕嗚嗚低吠了兩聲,狀似安慰,江慎抱著狗:“對不起,我也做了自己討厭的那種事——以后不會再丟下你了。”
年糕又低吠,江慎摸著年糕毛茸茸的后背,說:“沒什么人愛過我,所以我還是不太會,做的也很差,但是,再窮的人也得有志氣,至少得知恩圖報,他怎么對我的,我就得怎么對他,是吧?”
他又開始明白冬天的時候商暮秋為什么非要跟自己出海,除了那些擺在明面的關心,他是不是那時候就察覺到危險了?然后了卻心愿似的,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長大、能獨當一面了?
他在感情上遲鈍又后知后覺,在談戀愛這種事情上毫無天賦,那些少到堪稱匱乏的技巧是從周圍的人口中和行動上生搬硬套,學來的時候就只有六十分,由自己這節(jié)榆木疙瘩做出來,就只剩三十了。
可是,商暮秋不會指責,也沒有嫌棄過。他在別的地方嚴厲,在這件事上非常包容。
江慎明白自己做得不好,但還是想盡可能做的好一點,他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要讓商暮秋失望,商暮秋怎么對自己,自己就怎么回報他,這是他一貫的辦法。
第二天,江慎開始安排船廠的事,花圃也找到了一個工人。
石頭聽說他要出海,當時就不答應了:“于叔已經走了,老大你這一走,萬一出了亂子,我們聽誰的?再說了,還有舊城項目那邊的事!”
“小事你決定,拿不準的發(fā)消息。”江慎說:“出了大事,我在也沒用。”
總而言之就是非走不可,沒得商量。
“我不在這段日子,幫我照顧一下年糕。”他摸著年糕的腦袋。
六月初的一個晴天,江慎從一號碼頭踏上遠洋客輪。
【作者有話說】
完結倒計時了
第90章 上島
汽船嗚嗚地駛離港口,又在三天四夜之后緩緩靠岸。
上島之后,江慎沒有急著找吳撇子,而是先找了家金店,大粗鏈子大金表,給自己掛了一身,提著一手提袋現金,走進了島上最大的賭場。
江慎一進門就被盯上了,門童很熱情地給他引路,帶他去單獨的包廂,用蹩腳的漢語問他玩什么。
江打量了一圈包廂內飾,佯裝不滿地問:“只有這種房間了嗎?”
立刻有穿著西裝的經理拿著刷卡機進來介紹會員等級,問江慎打算充多少,江慎把手提袋一甩,露出里面大捆的鈔票:“先這些吧。”
十分鐘后,江慎被帶到了三樓的貴賓區(qū),入目便是香檳美人。
一連三天,江慎都住在賭場豪華的貴賓房,興致來了就下樓賭牌。
商暮秋不輕易上賭桌但是賭技出眾,江慎師從他門下,雖然沒他玩得好,但是,贏得起也輸得起的才是賭場最喜歡的客人,江慎想在這里出頭簡直輕而易舉。
不過三天,江慎成了島上的名人,這天上牌桌的時候,圍觀的人很多。
今天江慎手氣一般,手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