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胡子還在槐樹下賣核桃,商暮秋問他里頭的人去哪了,劉大胡子擺擺手,說不知道。
商暮秋從手上摘下表放在攤位上,劉大胡子摸著胡子偏頭湊過來低聲道:“躲債去嘍!”
商暮秋問:“什么債?”
傳言說虎幫老大周奇巒死前得到風聲準備退路,留了好幾個寶庫,可惜沒來得及花就栽在了商暮秋手里。
寶庫有沒有死無對證,商暮秋離開晏城之后不知所蹤,有人說他靠著寶庫里的錢在外頭吃香的喝辣的,也有人說寶庫就在晏城,還沒被轉移走。
周奇巒有個堂侄,打著給伯父報仇的名頭集結了一幫四處流竄的惡徒來晏城搜尋寶庫和商暮秋的下落,首先找上的就是江慎。
說完,劉大胡子拿起那塊沉甸甸的表,袖子蹭了蹭石英鏡片,笑瞇瞇揣進了懷里,補了句:“我看,沒十天半個月回不來。”
商暮秋看了眼紋身店黑洞洞的窗戶,說:“他要是回來,讓他來找我。”
劉大胡子擺擺手:“好嘞!一定帶到!謝您照顧生意!”
商暮秋走了兩步,忽而停下:“你來北灘多久?”
劉大胡子又掏出表,正愛不釋手欣賞,聞言答:“不久,三年過一點兒。”
商暮秋回身,風度翩翩:“本地人?”
劉大胡子愣了一下,無端覺得后背一陣陰風,打了個哆嗦抖了抖,抬頭看了眼天,沒有變天的跡象。他揚起個笑:“不是。”
“發財。”商暮秋稍一頷首,走了。
劉大胡子揮手送客:“您也發財!”
稍晚些的時候,劉大胡子和江慎碰頭了,不是事先約好的。
——在江邊廢棄的倉庫里,都被捆著成了粽子。
劉大胡子是在收攤路上被套了麻袋,對方是兩個高大壯漢,一路一言不發,扛著人丟進倉庫地上,關上門就出去了。
劉大胡子被摔得直叫喚,聽到關門嚷嚷道:“哪路好漢啊?有話好商量,別動手傷和氣啊!要錢好說!”
江慎被蒙著眼綁在柱子上,聽到劉大胡子聲音的時候有點意外,喊了聲:“劉最?”
聽到熟人開口劉大胡子頓時找到主心骨似的哀嚎:“我靠江慎?你在哪邊?誰啊?你的仇家?綁我干嘛啊?我靠我不會被報復吧?”
劉大胡子咕蛹著從麻袋里鉆出來,看到柱子旁邊也被五花大綁的江慎之后繼續咕蛹,氣喘吁吁問:“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跑了嗎?怎么給抓到了?不是,他們抓我干嘛啊?”
劉最辛辛苦苦咕蛹半天終于到了江慎跟前,想跟江慎互助著解一下背后的繩子,好半天都沒能爬起來,忽然,門又開了。
光線一亮,緊接著,胡歡喜也被塞進來了。
相比起劉最的一頭霧水,胡歡喜就明白多了,自覺走到江慎身邊,靠著墻乖乖坐下去了。門又關上了。
胡歡喜問:“你在哪被抓住的?”
江慎沉默:“……剛回北灘。”
他收拾了東西做出出門躲麻煩的樣子,繞了一圈確信那幫人沒跟上之后打算潛回去處理一下后面的事情,剛進胡同就被截了。
劉最的胡子只剩一邊滑稽地掛著,他彎腰蹭了蹭,蹭掉胡子露出來那張賊眉油滑的臉:“誰干的啊?”
胡歡喜因為主動配合,只捆了手腕,門關上之后就用活動范圍很大的手幫江慎解開了臉上的黑布,江慎首先看到了劉最手上那塊眼熟的表。
劉最干咳一聲,把手藏在了背后,并且隱約了解自己是被什么人綁架了。
但是他不太懂,白天見商暮秋,那人不還風度翩翩祝他發財嗎?
怎么一眨眼就上麻袋了?
相較之下,胡歡喜就是單純的氣憤。
“抓你就算了,抓我干什么?我還有生意呢!昨天本來能開張的,姓徐的本來說要給我翻倍,也黃了!要不是你我早都發財了!”
“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現在怎么辦?又耽誤一天,你賠我錢!”
江慎:“你還欠我錢。”
胡歡喜安靜了。
過了會兒,幽幽開口:“但是我還是很無辜。”他明明馬上就改口了,沒抓到人只能怪商暮秋去晚了。
江慎也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但是同時又知道,如果是商暮秋動的手,那他就完了。
胡歡喜問:“我什么時候能出去?”
劉最也眼巴巴望著江慎。
江慎搖搖頭,煩躁極了。
胡歡喜:“嗯?秋哥怎么說的?”
江慎:“我沒見到他。”甚至最開始根本沒想過抓自己的人是商暮秋,還以為自己陰溝里翻船,被反將了一軍。
所以,商暮秋可能已經知道那伙人的事了。
江慎煩躁地嘆了口氣。
胡歡喜說:“要是那幫人,不應該上來先卸你一條腿嗎?”
江慎沒什么心情打趣:“……我以為他們在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