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可以說,在“世界的倒影”中,禾澤本身的存在同樣可以視為書的一部分——是和西格瑪一樣的存在。
不同于西格瑪的是,禾澤的錨點比西格瑪的更穩定,證明西格瑪身份的僅僅只是一張不存在的車票。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對“禾澤釋之助是田村一郎”這件事深信不疑,如同相信天空賭場存在多年一樣——這是只有寫在“書”上才能做到的事情,就連太宰也是在見到那份鑒定報告之后才擺脫了這種錯誤認知。
對太宰這個位置的人來說,突如其來的變數象征著未知的陰謀。
所以太宰一直都在觀察他,想弄明白他為何而來,弄明白世界的陰霾到底飄蕩在何處。
他強制禾澤留在他身邊,接而發現,比起獨立的人這個概念,禾澤的定位更加接近于一個對他人有益的工具。
禾澤的一切故事都是為了完成“工具”這一定位的需要——來自沒有異能力的世界,在異國留學,或許還是單親家庭。背離家鄉,便會缺少歸屬感,認為自己脫離這個世界,便不會有道德概念,對包括自身的一切都毫不關心,便會非常好被驅使。
他自我認知偏移,行為模式和語言習慣都帶著一種脫離世界的隔膜感。
天生情感匱乏、道德觀念薄弱、對事物缺乏欲望,卻偏偏極度自我,任何人都無法扭曲他的想法,是一種極不穩定的穩定。
太宰很快就意識到了,他是完美踐行了“人即是工具”的概念的存在。不需要他人打磨,甚至連費心交流的力氣都可以省去,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使的工具。
人其實并不適合被當成工具來使用,因為人性是世界上最不可控、最不穩定的事物。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將人當做工具去使用,將人當做人來看待才是最聰明的做法。
當然,某些習慣把人當工具、把工具當一次性物品、把一次性物品隨手解決掉的家伙不參與討論。
第135章 視線
但禾澤卻與之不同。人性的種種弱點很難在他身上有所體現,即使是無法避免的弱點,也會被他自發的克服,控制在“不會對他人造成影響”的限度內。
為什么一個不穩定的、行事古怪被世人不理解的人非但沒有走向任何極端、騰升出任何不被普世接受的瘋狂想法,反而極其穩定而平和,比常人更安定的存在著呢?
完全無法理解啊。
即使認同了這樣的存在也完全無法理解。
太宰同禾澤相處的第一個月就對這種情況感到困惑著,而在未來的時間里他的困惑從未消解,反而越發強烈。不過所幸,禾澤的視線從來不停留在任何人身上,所以那些困惑僅僅只是無關緊要的、不需要讓太宰關注的小事罷了。
直到某天,太宰突然收到了禾澤購置的傷藥。
太宰盯著那瓶藥,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因為不怎么關心這方面,他總是受傷,大部分的傷口來源都很平常的有些古怪,比如走路看書時不小心掉進下水溝什么的,不過這次是和搭檔在打斗時弄傷得。
要役使一個人,了解他的秉性非常重要。太宰很早就摸清了禾澤的行事特點。
——禾澤并不需要過多的教導,他自主意識薄弱,不會違背規則,對規則有天然的服從性和自發的維護性,只要定下規則,他自然就會乖乖照做。
同時,很長一段時間里,禾澤的眼睛里什么人也沒有,他不為任何人停留。他的眼里沒有別人,也沒有自己。他幾乎聽從太宰的一切命令,卻從沒看向過太宰。他對一切都一無所謂,因而誰都可以驅使他,誰都不能驅使他。
他理所當然的無視著一切,多少是有抵抗規則的意思。遵守與抵抗并不沖突,但假設他內心對此是抵抗的,就本不該做出給太宰帶傷藥這種行為。
但是在某一天,他就是突然這樣做了。理解這個“微不足道的小行為”代表著什么的太宰飛快的運轉著大腦,將回憶翻出,想要找到變數產生的源頭。想要知道這個人倒是是從那一剎那開始收攏了視線,選擇將其交給自己。
這明明是太宰已經放棄了的、不再渴望成功了的事情。
想要完全役使禾澤這樣的人,就需要抓住他的視線,讓他的視線停留下來。太宰過去做出過些許嘗試,但禾澤就和他設想的一樣難搞,他不至于什么都不在乎,但任何他在乎的東西都沒法把他留住,威脅強迫之類的手段還不如取走他的螃蟹套餐來的有用,至少后者可以讓他真情實感生氣幾分鐘。所以他放棄了。起初相中禾澤本來也只是因為他特殊的異能力,那么現在也并非要完全役使他不可。
妄圖留下原本留不住的人是極其愚蠢的,他現在已經在做一件這樣的蠢事了,沒有必要再做第二次。
但現在,他想要的結果自己達成了。
不進行任何籌謀就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嗎……
太宰沒有這樣的經驗,很多時候他需要的東西總是能輕而易舉的獲得。但一切的輕而易舉都源自于他的計劃。他總會制定好一切計劃,讓事情按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