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樓倚霜才啞著嗓子酸道:“不是走了么。”
連再說起走這個字,都引得那堅如磐石的心陣陣絞痛。
初到九重山門時,有一條自幼陪伴的小黃狗同行,無論是打坐清修還是竹林練劍,小黃狗都形影相隨。
但犬終究是犬,即使日日食用特制的靈食,也只多享了十數年壽命。
在某一天,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或許在竹林,或許在后山,或許在樓倚霜未曾去過的地方。
沒有讓樓倚霜知曉。
樓倚霜也尊重它的選擇。
注定要離別,又何必強求。
幾百年后,當他再一次被不告而別,如同大雨覆盆下濕透的柴火,積蓄了滿腔濕漉漉的暗怒卻無法點燃,連轟然焚盡以傾瀉怒意都是奢求。
功名半紙,風雪千山,渡霜仙尊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無力。
但好在……他回來了。
樓倚霜稍稍松懈的膊臂更加用力,將人摟得更緊。他從未低下的頭顱落在瑞恩希頭頂,仿佛將渾身重量都托付給了眼前人。
瑞恩希原還抽抽著鼻子,把掉下來的小珍珠全部抹在樓倚霜胸口衣服上,聽了這話,小聲地說:“樓倚霜,你什么時候忙完?”
“你陪我回去吧?”
他撒嬌地蹭了蹭,能感受到那柔潤厚實的肌肉再次緊繃起來,連起伏都格外用力。
“好。”
樓倚霜道。
原來事在人為,強扭的瓜也甜。
瑞恩希給九重山眾人上了關于西境的課,也單獨給他上了一門關于愛的課。
于常人,愛不是本能,是一種努力習得的能力,而瑞恩希在這件事上是難得的天才。他總能輕而易舉讓人為愛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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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站在山門上,故千仇、姜苦夏還有趙乾坤師兄妹三人紛紛來送行。
周圍還有不少“偶然”路過的九重山弟子們,駐足頗久。
自從那日瑞恩希和樓倚霜將這事說明白之后,樓倚霜便著手準備隨瑞恩希一起去西境,他先是把改制的最后一點需要安排的事務交代下去,再將需要隨身攜帶的物什整理好放進乾坤袋,最后試探了幾次,找出穿越東西界的方法。
他問過瑞恩希是怎么穿破結界的,瑞恩希說他一覺睡醒就過來了。
樓倚霜:“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瑞恩希:“啊?”
樓倚霜:“……”
最后聯想到第一次見瑞恩希的情景加上魔獸多發問題,多番嘗試,在雁蕩山發現了一絲靈力波動的異常,確定了結界的位置。
山門口流云霧靄觸手可及。
越小滿穿著瑞恩希被押送至議事堂那天她穿過的仿巫師服,拉著瑞恩希的小手,“我會想你的,瑞恩希你一定要回來啊!”
師尊回不回來倒無所謂。
瑞恩希露出光潔的貝齒,燦爛一笑:“會噠!我還要來東洲吃飯的!”
越小滿愣了一下,故作吃醋道。
“原來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那一口飯啊。”
瑞恩希坦然一笑,毫不矯飾,更是引得山門眾人長笑不已。
楚清游問了句藥囊是否帶在身上,得到肯定答復后沒再說什么。
倒是故千仇打了個啞謎,讓樓倚霜別忘了正經事。
最后送行人都回去了,瑞恩希還在追問樓倚霜,“什么正經事見不得人呀?”
樓倚霜反問:“楚清游給你藥囊你就收了?”
瑞恩希不說話了。
他小步挪行到山門平臺邊緣,看了一眼低下的懸崖峭壁,又縮回去幾步,最后取出掃帚放在兩腿之間,回頭看向樓倚霜。
走吧走吧!
樓倚霜看著那雙盈潤的雙眸,緩步走上去。
每走一步,他的目光就往下挪一寸。
從在山風下搖搖晃晃的巫師帽,到巴掌大但意外柔軟的腰,最后落到那寬大巫師袍下只將將遮住大腿根的黑色短褲和白嫩細膩的腿肉。
似乎透過短褲,在看些別的。
瑞恩希注意到他的眼神,下意識握緊了掃帚。
不懷好意的樓倚霜。
下一刻,就聽見那人問他:“不卡嗎?”
樓倚霜的確好奇,先前見過瑞恩希騎掃帚,但并沒有如現在這般仔細觀察。
真認真看起來,他不免感到驚異,為何要如此騎行?長途跋涉定然難受不已吧。
小男巫登時小臉通紅,像是吃了某些醫修搞怪研制的特辣辣椒,惱羞成怒:“閉嘴!!”
這神情,樓倚霜一看便知自己料想對了,低頭悶聲一笑。
瑞恩希轉頭騎著掃帚就飛了。
可惡可惡可惡!!
真是太可惡了!!
怎么可以……戳穿這個事實嘛!
這么羞恥這么隱私的問題!
他難道不知道御劍比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