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也是頭一回干這個事兒,以前都是隨份子的今天變成了收份子,于是他倆甚至換了個面罩,從完全不露臉的面罩換成了露出下半張臉的面罩,而且都掛著笑容。
這令不少的陰差偷偷的搓了搓胳膊。
謝爺是個笑面虎,范爺是個不茍言笑的老古板,結果今天這倆都笑的和花一樣,看樣子地下傳著的‘什么徒弟啊,那肯定得是范無赦與謝必安親生的崽子才能有這個待遇,這兩人估計早就有一腿了’這個謠言也不是空穴來風。
唉,這年頭真的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茅山子弟們和陰差們的桌子涇渭分明。
倒不是說有矛盾,主要是陰差們的陰氣太重,和活人坐在一起并不好,倘若此時有普通人路過,那么看到的就是一半的桌椅上坐的滿當當的活人,另一半是空空蕩蕩的。
然而在修道者們的眼里,此時此刻,座無虛席。
月亮將并不存在的脖子伸的更長了。
“請新人——”
兩個無常坐了高堂之位。
畢竟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然認了兩個弟子,自然可以被當做是父,然后蘇如山想了想,他與阿玉的父母早就不在去轉了世,不如也拼個單,這兩個父也借我和阿玉用用。
高堂之位,范無赦和謝必安坐的那叫一個心安理得眉開眼笑。
司儀是陸鴻,這個位置非他莫屬,就是天王老子三清圣人來了,也得說這個位置非他莫屬。
兩對新人。
一對穿的是傳統的紅色喜服,一對穿的反而是潔白的西裝,胸口別著小紅花。
這好像在象征著時代的變幻,從封建社會變成了開放包容,森羅萬象的時代,縱然曾經在同一個年歲,蘇如山和李新玉代表著古老的傳統,而川朗月與明鏡臺卻也與新的浪潮接軌。
在時代的巨浪中抓緊船槳,不要怕,去戰勝它。
總要順應時代的發展,包容萬物,森羅萬象,摒棄糟粕吸收精華,明了何為真正的自由,又明了何為真正的平等,這才是我泱泱大國的立根之本,文倫一統與日月新天結合,方才能展現我大國風采。
簡單的講,婚姻大事,自己開心最重要。
“一拜天地——”
新人執子之手,朝著天地鞠躬。
“二拜高堂——”
新人十指交握,朝著高堂鞠躬。
“夫夫對拜——”
生不能昭告天地,死后反而成全了美夢。
新人皆紅了眼眶。
“禮成——天地見證,自此山無陵天地合,有情人終成眷屬。”
陸鴻似乎也帶上了不明顯的顫音。
他活著的時候也想過,要是他這兩個摯友成婚,他要給他們包下當時最大的教堂,然后再給他們開個七天七夜的流水席,再然后就一臉嫌棄的告訴他們,你倆這輩子湊合著過吧,不然都得打光棍。
但是他最開始是想想。
后來變成了夢里想想。
再后來,他就不再去想。
可如今,有一個嘴硬心軟的兔崽子帶著他的友人披星戴月而來,朝著悲劇結尾的劇本重拳出擊,掏出筆瘋狂的涂涂抹抹,讓冷酷的歲月有了些許的動容,也愿意稍微垂憐一下連夢都不敢做,連來世都不敢提的人。
也就是說。
“——開宴,諸位,吃好喝好!”
好宴開。
各種美食如同流水般端上了桌,各種供奉瓜果隨意的吃,最好的香那是隨便的燒。
推杯換盞,有的人用筷子敲擊著杯盞,唱著喜慶洋洋的小調。
陰差們跟著哈哈大笑。
“這曲調不錯,彩彩彩!”
“彩是什么意思?”
“哦,你入職沒多久,以前夸贊的時候多喜歡用彩,大概就是現在人說的棒棒棒吧。”
“那我也彩彩彩!”
“我來與諸位獻個舞,帕上舞!”
氣氛會感染。
越熱烈,就會愈發的熱烈。
這喜宴愈發的熱鬧,盡管陰陽有界限,但至少此時此刻,大家的身份不過是平平無奇的隨禮吃席人,新人也明確表示大家越隨意越好,這場喜宴,是最好的陰陽交流平臺。
“老夫也獻丑,來個嗩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就贈你一曲罷!”
“我吃吃吃我踏馬吃吃吃!這什么肉啊給孩子香迷糊了!”
“好東西,這香真是好東西,我還是頭一次吃這么好的香~”
觥籌交錯,原本涇渭分明的界限慢慢的變模糊。
縱然還稍微保持著距離,但就算隔著桌子喊話,底氣都足了三分。
葉云樓此時忙得像一只小蜜蜂。
他和秦淵要端著盤子帶新人去敬酒,要和謝無常與范無常搭話,要在陰差堆里行走順便露出不能呼吸的小表情表示自己對官家過敏,被陰差們給抓住好一陣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