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柳伊不慎說漏嘴后,就被宋景銘制止了,讓她把租房的事情交給他,盡管宋柳伊口頭上勉強答應,心中卻已默默將他視為盟友,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距離期末考試,滿打硬算也就剩一個月,可宋柳伊并沒感受到即將到來的考試或放假帶來的應有氣氛,其一是藝術班確實沒有文化班那么緊張,其二班上大多數的人正在為換座位而異常興奮。
按原計劃,他們班早該換新座位,卻因一連串意外而一再推遲。
老師提議維持現狀以減少麻煩,卻遭到大家的反對。
老師們早忘了那種為新環境、新座位、新同桌擔憂又使人的心怦怦跳的感覺,而這一切未知的變化都使這群少男少女感到既刺激又期待。
更添趣味的是,座位是通過抽簽決定的,年輕人們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探險的機會。
宋柳伊并不知情,以為座位調整仍會由老師安排,當她回到教室,選擇了僅剩的三個紙團之一,展開一看,是第四組靠窗的位置。
她稍顯遲疑,因為搬家大軍早已行動起來。
安定下來后,宋柳伊坐在位子上彎腰收拾抽屜,長長的馬尾自然垂落,只露出半張臉。
突然,耳邊傳來“叩叩”聲,宋柳伊抬眼轉頭與人對視,眉頭微皺表示不解,又順著他的目光移動,耳邊傳來聲音:“同學,這是你的包嗎?”
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取回自己的包,并補充道:“不好意思,忘拿了。”
她記住的人沒幾個,但知道新同桌叫陳既中,長得很高,是班里的班長,坐在第一排,上課積極活潑,畫畫功底好,老師們很喜歡他。
換到后排,和她做了同桌之后,他卻像換了性子,安靜?不對,是沉默,上課沉默得不像話,更加令宋柳伊迷惑的是,他與所有人說話,唯獨撇開她。
時間流逝,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讓宋柳伊充實而忙碌,手中的畫本和鉛筆幾乎不離身。
氣溫驟降就算了,要命的還有體育課,每次課前的800米熱身跑是壓垮很多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知道是誰安排的課表,把體育課放在政治和歷史課中間,每到星期四,教室里便會準時響起四面八方的哀怨聲。
宋柳伊收拾好東西,打開窗戶透氣,從二樓俯瞰,視線先是被一棵高大的樹占據,它的樹干粗壯有力,茂密的枝葉直觸向三樓,綠意蔥蘢似傘蓋,這她經常用來放松精神、汲取能量的私人寶藏。
旁邊緊鄰著一棟建筑的后背,再往里走是學校的一個垃圾堆。地理環境和天氣決定了這個地方的性質。透過紛繁的枝條,她看見幾個男生在偷偷抽煙。
沒意思。
正欲離去時,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同桌陳既中出現了,他與那幾人交流了幾句后,很快便融入其中。樹葉遮遮掩掩,當她再次看清時,發現他手上抓著兩支煙。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幾片葉子在搖曳中漸漸脫離枝干,飄然而下。
這個“班長”很會當嘛,宋柳伊不自覺地哼笑一聲,順手把窗戶拉開得更大。
“今天也是一樣的,男生三圈,女生兩圈。好了,所有人,向左轉,從最后兩排開始,后面的跟上。”
一圈過后,零零散散跑在末尾的幾人和第一梯隊已拉開半圈的距離,本來就視冷天跑步為酷刑的宋柳伊,不用想也知道又落在了后面。
宋柳伊胡亂跑著,只顧低頭盯著自己的腳,一步又一步,冷風不僅灌進喉嚨里辣辣的,也灌進她的身體,她仿佛靈魂也被逼離在下一個落腳點,盡力拖著沉重的步伐。
沉浸在自己的節奏中,宋柳伊完全不知道前方就要歪歪扭扭地倒過來一個騎自行車的小孩。緊急關頭,一股力道傳來,她被攬著往草坪上歪去,又好在力氣夠大,她并未摔倒。
宋柳伊不知所然,陳既中放開手,從她面前繞過扶起正在嚎哭的小孩。
“你家長呢?”男孩并沒有搭理他,他又問了一遍。
陳既中帶著他朝遠處走去,涼亭下還在聊著天的幾個女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喂,謝謝。”
宋柳伊喊完話頭也不回的跑走了,她承認,有那么一瞬間她恍惚了——那似曾相識的背影。
和過去發生的很多事情一樣,這些都是插曲,無人在意,無從知曉,也不可稽考。
帶他們班的是個嚴格的女老師,且尤其地負責任,她要求每個人都要有所鍛煉,發揮體育課的價值,否則就去跑圈,總是在體育課上摸魚的宋柳伊只好跟著一群女生到體育館打羽毛球。
在公共水池洗手時,宋柳伊余光看到有人走過來,她刻意停留。
旁邊一側的流水聲嘩地一下敞開,宋柳伊關掉了自己面前的水龍頭。
“你很討厭我?”她露出對答案肯定卻又探究的目光。
陳既中神情平淡,從容笑著,知道她是故意問的。
鏡子里還映著她白里透紅的臉,鏡面的水漬躲躲藏藏,隱約顯現出她的神情,顯然連鏡子都在否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