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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遇到了陸游。
陸游俯身,生生拽著萬俟卨的發髻逼他抬起頭。陸游將寶劍橫在萬俟卨的頸側,柔聲細語地沖他打招呼:
“萬俟大人,如此匆忙出城,所為何事?”
“我平生又沒得罪過你,郎君何苦對我死死糾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郎君若肯高抬貴手,我定為郎君立長生牌、建生祠廟!”
“長生牌?”陸游輕聲重復,垂下眼簾。
萬俟卨以為他被自己說動,又趕緊趁熱打鐵地開了許多空頭支票。陸游聽著聽著,突然五指一收,暴喝出聲:“岳將軍被爾等小人冤死,我陸游寧可今日暴猝,也要爾等為將軍償命!”
頭皮驟然傳來刺痛,萬俟卨被嚇得魂飛魄散。他哆嗦著抬眼去看——陸游的眼里哪有一絲意動,他斂眸居然只是為了遮掩殺意!
完了!完了!全完了!
萬俟卨兩腿一蹬,爛泥似地軟倒在糞車旁。
陸游這一句話鏗鏘有力、氣勢萬鈞,引得圍觀百姓紛紛鼓掌叫好。
“俠士,莫要臟了你的手!且讓俺這屠豬的動刀子!”屠夫模樣的男人排開眾人,從腰間拔出一把黑黢黢的殺豬刀,那殺豬刀約莫有萬俟卨臉那么寬,一刀下去估計能直接剁碎萬俟卨的頭骨。
萬俟卨當即殺豬似地慘叫起來。
“哎你這殺豬的真沒規矩,明明在下排你前頭!”有一書生模樣的人站了出來,文質彬彬的面上還掛著靦腆的笑:“不瞞諸位,在下祖上是唐朝刑部審訊的一把好手,他給我們后人留了一本不傳秘籍。因這家學淵源,在下對刑罰一事也頗為精通。”
“萬俟卨你對岳將軍百般逼供,想必是極好這一口。如今得空,倒不如來試試在下的手法,看這‘鳳凰曬翅’‘玉女登梯’‘虎豹惜春’……你能挨到哪一個!”
萬俟卨眼睛一翻,當即就想往旁邊暈倒。他人才倒了一半,一把長劍氣勢如虹,貼著他的頭皮插進了身后車板。
劍身輕顫發出細微嗡鳴,萬俟卨一個激靈,趕緊坐正。
“別吵了別吵了!”
傾腳工大喊起來:“俺這車糞還臟著呢!萬俟卨你倒是趕緊來撈你主子的令牌啊!”
眾人一聽,也是這個理!‘咸陽’的令牌掉在糞桶里,那這車糞怕不是要賤賣了才行。為了幫助傾腳工挽回糞價,眾人當即上前,七手八腳的抬起萬俟卨就往糞桶里扔:“好好找啊萬俟卨!”
“他媽的不是這個桶!”萬俟卨半個身子都埋在了糞桶里,被惡臭熏得頭暈目眩,忍不住嚎叫起來:“是旁邊這個!我剛才看到了!你們放開我,我自己撈就是!”
百姓們對視一眼,有挑夫拿著扁擔上前。
扁擔重重打在萬俟卨的肩膀上,將已經快撲棱出桶的他又生生摁回糞堆:“怎么不是這個桶?你沒好好找怎么知道不是這個桶?!快蹲下去找,仔細找!”
萬俟卨眼睛一瞪,他吸了一口氣就想張嘴罵人,但話還沒出口,他就被扁擔整個兒摁進了桶里,瞬間被穢物徹底吞沒……
如此幾次,萬俟卨再也橫不起來,他哭得堪稱撕心裂肺,顛三倒四地求饒:“不,不不!求求你們,我知道錯了!饒了、不,殺了我吧!”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給岳將軍磕頭,我給岳將軍償命!我該死我該死,求你們發發善心,給我個痛快吧。”
眾人自是不愿簡單放過他:“萬俟卨,你一條賤命也配和將軍相提并論?看來還得好好洗洗嘴!”
說話間,又是一扁擔砸到了萬俟卨肩上,將他重新摁回糞桶。每當萬俟卨要臭暈之際,屠夫就上前在他的身上劃拉一刀,刺痛逼迫著萬俟卨保持清醒。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次次被污穢吞沒……
見糞桶里冒出幾個泡后再無動靜,專營酷刑的書生搖著扇子唾道:“這車大糞還能滋養土地種出稻谷,這種爛人比大糞還不如,只會浪費糧食賣國求榮!讓他死在這糞車上,簡直是抬舉他了!”
……
“陸大人,陸大人?”有人輕喚陸游。
陸游轉身,卻見守城官兵慈眉善目地雙手捧著寶劍向自己走來。
鬧了個小烏龍,領頭的守城官兵終于反應過來,陸游原也是他們這邊的人!當真是不打不相識,也幸好他們剛才沒有錯傷英雄。官兵小跑上前,恭敬行禮,正色道:“陸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錯把大人當‘咸陽’走狗,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大人海涵!”
“開城門——”
陸游爽朗一笑,接過寶劍,翻身上馬:“爾等恪盡職守,我一無名之輩強闖城門,是在下的不是。”
領頭的官兵一邊著人去開城門,一邊抬頭沖陸游微笑:“無名之輩?從今天起,大人就要名揚天下了!”
陸游本已揚鞭,聞言又垂下手臂,不解低頭:“你這話是何意?”
官兵指了指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