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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被點名,陸游只好驅馬上前。
聽到馬蹄聲,官吏回頭瞥了他一眼,冷聲警告:“莫要多管閑事。”
陸游思索,竟然翻身下馬,步行向前。他一邊向男人走去,一邊朗聲問道:“朝臣有難,學生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只是大人黑紗掩面,學生又怎知大人是誰?”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匯集在自己的面紗上,男人不由緊張起來。他竟然也不顧近在咫尺的糞桶,兩手都抽回胸前,牢牢摁緊了面上的黑紗。他抬頭望向陸游的方向,暴躁呵斥:“你瞎了?!我剛才出示了秦相令牌!”
“原來是秦相的人。”陸游點了點頭,繼續試探:“只是學生位卑,未曾有幸得見相公令牌,不知大人身居何職,可否露面容學生一辨?”
男人摁著面紗的手絲毫沒有松懈,他支吾著打發陸游:“幸任監察御史。”
“原來是監察御史大人。”陸游拱了拱手,不依不饒地追問:“在朝御史共有六位,不知大人是哪位?”
男人后知后覺地明白了陸游的意思,他不由揚高聲音,緊張質問:“你究竟何意?”
“學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同大人互通姓名。”陸游不緊不慢地繼續上前,微微躬身:“在下陸游,幸蒙族蔭,得授九品登仕郎。”
“敢問大人姓名?”
“你問我姓名,是想挾恩圖報?”男人大怒:“你師長就是這么教你的?我看你圣賢書都讀進狗肚子了!”
“非也。”陸游搖了搖頭,不卑不亢:“問姓名,是游想知道大人究竟是哪位御史。在朝六位御史,其中五位,在下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唯有一位,就算是舉手之勞,在下也絕對不救,這位御史,想必大人也認得,他就是……”
話未說完,陸游猛然出劍。
寒芒閃過,黑紗攔腰截斷,露出一張驚恐萬分的面容——
“監察御史萬俟卨!”
“不救!”
……
黑紗飄落的瞬間,萬俟卨大叫一聲,拼命拿手遮臉。他像是什么見光就死的臭蟲,堅持不懈的那塊黑紗往臉上蓋,見蓋不住,又突然背身蹲下,將面孔緊緊埋在衣袖之間,不肯泄露分毫。
萬俟卨可以藏住自己的臉,卻堵不住周圍的悠悠眾口。
百姓們出不去城門,自然也只能看天幕解悶,雖然僅是黑紗掉落時的驚鴻一瞥,但依舊有不少人認出了這張驚慌失措面孔。
“這不是萬俟卨么?那個拿鞭子抽岳將軍的萬俟卨!”
“是是是,就是他!天幕上他和‘咸陽’手挽手從相府出來,看樣子親昵得不得了。他剛才也承認他就是‘咸陽’的人,看來一定是萬俟卨沒錯了!”
“萬俟卨拿著‘咸陽’的令牌出城,莫不是要去害岳將軍?”
“這壞東西!不能放他走!”
……
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戳著萬俟卨的脊梁骨,萬俟卨抱頭捂臉,氣得牙癢。他心里恨死了這群多嘴饒舌的賤民,若是平時,定要喊京兆尹將這些人捉起來鞭數十,只是他如今手無寸鐵,馬又跑了,還倒霉地摔斷了腿骨,簡直毫無反抗之力。
最重要的是……萬俟卨是背著秦檜偷偷出城的!
秦檜那塊令牌給了侍衛,侍衛一路小跑去政事堂搬救兵,原本是想讓秦檜在廟堂上的走狗們趕緊去宮門前“救駕”,奈何被早就候在政事堂前的萬俟卨堵了個正著。
天幕放出岳飛慘死的陰謀之時,萬俟卨就暗叫不好。他在朝中的職位比秦檜、張俊低許多,但正因為職位低,他才比這兩人更為接地氣,更能意識到如今民憤的力量。就在趙構和秦檜盤算著要如何捂嘴殺人之際,萬俟卨卻更為機智地順應了直覺的指示——逃!
逃出臨安,逃離廟堂,隱姓埋名或許還能撿回性命!
萬俟卨知道秦檜的依仗除了皇帝趙構,就是他朝廷上的那群烏合之眾。他這幾年別的事沒多干,光顧著排擠清流、提拔自己人,如今事急,他定會派人去政事堂喊人。
萬俟卨準備好了逃跑的平民衣服和頭罩,立刻趕到政事堂的門口等人。他料得沒錯,幾乎他前腳才到政事堂,后腳就來了秦檜的親兵。
親兵按照秦檜吩咐,手持令牌就要進政事堂叫人。但萬俟卨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步,一把將他扯到了無人的角落。
“你可認得我是誰?”萬俟卨指著自己的臉,示意他好好看看。
這張臉幾刻鐘前才和秦檜并列出現在天幕上,親兵自然不會不認得:“萬俟大人!”
“對,我就是萬俟卨。”萬俟卨激動地點點頭,伸出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是秦相公的親信,我早就奉了相公之令在此等你。你把令牌給我,剩下的事情交由我來處理,我定會派人去救相公!”
活著的時候,秦檜和萬俟卨狼狽為奸害岳飛,死了之后,兩人更是難舍難分地跪在岳飛墓前受萬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