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衣服已經烘好了,您看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服務生從走道過來,把烘干的衣服帶進房內,可是發現那位漂亮的女士獨自待著。
她貓兒一樣的雙眼睜圓了,胸脯因為生氣呼吸不穩,以較大的幅度起伏著。
“好,很好……”她瞥到服務員手里抱著的衣服,立馬將那校服外套搶過來,咬著牙,舉起左手的鐵剪子猛力戳著,“噗噗”幾下把那被洗得有些褪色的校服扎破了好幾個孔,似乎還要繼續把那布料剪得稀爛。
“哎!……小心傷了您自己的手!”
服務員哪見過這樣的場面,也不敢上前去用手攔,只是不停在旁邊用言語勸阻。
那校服碎成了幾塊松松垮垮的布,米色的內襯也早已被捅得千瘡百孔。
她輕輕一松手,所有布都落在了地上。
雖然這校服已經沒什么修復的可能,但服務員下意識想去撿,可是手還沒有觸碰到地上一片還算完整的袖子,便看見一只泛著冰涼閃光的高跟鞋踩在了那上面。
“啊,小姐……如果明天那位先生再來,我們怎么回他好?”
服務員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刺激到好容易平復下來的顧客。
“附近就有一家賣校服的連鎖店,”她深吸了一口氣,面上又恢復了那種溫謙的表情,又用溫柔的語調說道:“一切費用,都劃在我的會員賬上。”
“……是。”服務員吞咽了一口口水,鞠躬領命。
簡桐覺得背后仿佛一直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一出那金碧輝煌的餐廳,他便飛快地在空曠黑暗的街道上跑起來。
直到跑到熟悉的中學門口,他才停下來,扶住自己的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電話鈴聲響起。
簡桐手心冒了點冷汗,按下了接通鍵。
“簡桐,是簡桐嗎?我是你舅媽啊!怎么老半天才接電話?”
“舅媽?”簡桐愣了一下,想起來是前幾年跟媽媽借錢不成,淡了往來的舅舅一家,道:“怎么了?”
“你媽現在在醫院躺著呢,準備動大手術了。好好的人,說倒就倒了……”
“什么?”他握著手機的手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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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說了,你媽就是太清高,當年要是抓住那個男的,還怕他不給錢嗎?喏,你看餐飲做那么多年,還把自己身體搞垮了,又不體面。”
舅媽在旁邊絮絮叨叨地念著,嘴里時不時發出嘖嘖聲。
簡桐抓緊了褲子都布料,手臂上青筋暴起,通紅的雙眼中含著些微淚光。
“我媽說了,靠自己勞動掙錢就是最大的體面!舅媽要是覺得麻煩,我可以自己留在這里等媽媽。”
“哎喲,”舅媽露出譏諷的笑容:“你還是小孩子,哪里懂錢有多重要啊?你看你媽,腦部腫瘤都壓迫神經了。要是那個男的在,他肯定手術費出得爽利,哪里像現在,劃完醫保還要我們墊付?”
手術室的門打開,護士醫生走出來,對鐵凳上的家屬道:“患者手術結束了,還需要住院觀察,后面定期化療。”
“啊,還要化療噢?她醒了沒?”舅媽堵在醫生身前,拉大嗓門問道。
“麻藥過后就會醒了,病人現在需要安靜修養,請不要大聲喧嘩。”
“噢,噢!好。”舅媽小了點聲,對站起身的簡桐說道:“等下就能看見你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