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助的眼神在對上江允目光的那一刻變成驚訝,似是沒有預料到居然在這里看看她。
隨即那驚訝又轉化成嘲諷,她挑釁地勾起嘴角,腳下忽地踉蹌一步,“啊”一聲往前撲倒。
賀寂舟眼疾手快撈住她,她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不堪忍受眾人的目光,埋頭往賀寂舟懷里鉆,顫聲道:“帶我走!求求你寂舟,快帶我走!”
賀寂舟攥緊拳頭,忽地伸手奪過人群里某員工偷拍的手機摔出去,然后打橫抱起成奈雪大步離去。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畫面,熟悉的人,你看,招數雖然老套,但是實在是很好用。
江允眼睜睜看著賀寂舟抱著成奈雪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視野里,只感覺頭痛欲裂。
下一秒,她轉身往里開,鉆進電梯里,將所有的紛雜與喧鬧都拋在身后。
從電梯里出來,她恍恍惚惚走出公司大門,坐進車里。
這一刻,她似乎知道為什么賀寂舟要這么急著收拾賀嘉鈺了。
他早就跟她說過,他不會放過賀嘉鈺的,他要為成奈雪報仇。
可當初不是他們故意使的美人計嗎?
江允惡毒的想:都是她自找的,又能怪的了誰呢!
胃里突然一陣惡心,江允推門跑下車,沖到花壇邊彎腰干嘔起來。
一陣陣的北風過,干枯的樹葉被風卷起,在地面劃出“刺啦”的摩擦聲。
江允嘔了半天只嘔出幾口酸水,難受的要命,拳頭抵著胃蹲下來,臉埋進膝蓋里。
“姑娘姑娘!”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沒事吧?”
江允抬頭,看見穿著清潔工馬甲的阿姨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
她遞來紙巾和水,“我看你很不舒服,要不要幫你攔個車去醫院?”
江允愣了愣,點頭接過紙巾和水,“謝謝啊”
此刻她的情緒是飄浮含混的,坐上出租車才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的車子還停在停車場。
算了,不重要了
江允大腦里一片混亂,她努力集中精神,卻始終沒有辦法保持理智去看待剛才的事情。
像餓過頭的人感受不到饑餓,她憤怒過頭也感受不到憤怒。
只剩疲憊和厭煩。
到了醫院,江允叫司機調頭,去了蘇酥家,出租車不能進小區,她在門口下來,步行進去。
剛到拐彎處就看見樓底停著的保姆車,秋姐倚在車頭拿著手機打電話。
江允想起來蘇酥今天是有行程的,要跟著劇組去掃樓,她停腳站了片刻,轉身走了。
今天天氣不好,天上沒有太陽,灰蒙蒙的透著股暗淡,樹枝上零星幾片枯葉,在蕭瑟的北風里飄搖。
冷,好冷啊,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最后,她去了海邊找小五叔。
她忍不住埋怨小五叔,“你為什么那么輕易就死掉了?你不知道我和蘇酥很需要你嗎?是不是我說的那些話叫你傷心了?你怎么那么傻呢?那些都只是氣話而已,你怎么能當真呢?”
“小五叔,那些都是氣話,你別當真,別計較,好不好?”
“別生我的氣,求你了,求你了”
海風吹過,淚水冰涼濕咸,臉上緊繃繃的,江允一個人靜靜的坐到日暮西斜,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時,她才動了動。
渾身僵麻,腦袋昏沉沉,她起身準備離開。
天氣冷,海邊四下空曠,看不見幾個人影,江允轉身看見一輛金杯停在十來米外的地方,有個男人靠在車旁打電話,眼睛望著自己這邊,形容鬼祟。
江允頓時生出一股濃濃的戒備心,忍著腿麻,趕緊往有人的地方走。
那邊有幾個出來玩兒的大學生,也正準備離開,江允過去跟他們說了幾句,便搭著他們的便車回了市區。
幾個學生都很熱情,江允一邊跟他們閑聊一邊觀察后視鏡,見那輛進金杯并沒有跟上來,她這才才松了口氣。
跟幾個學生告別后,她又打車到賀氏拿回自己的車子,往家開。
車里暖氣打得高,緊繃的神經徹底松懈下來,頭昏腦漲也跟著一起往上涌。
在海邊吹得半下午的冷風延遲到這會兒開始發作,鼻塞嗓子癢,她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微微探身去抽紙巾,路邊花壇里突然竄出來一只金毛犬,她一驚,立馬踩下剎車打轉方向盤。
輪胎磨地發出刺耳聲響,下一秒,“砰”一聲,車頭保險杠撞到花壇邊上,停了下來。
江允慣性往上沖,又被安全帶拉回去,后背撞回座椅靠背,一陣胸悶氣短,腦袋昏了會兒。
等她清醒的時候,已經有好心人在外敲車窗,幫她打了120。
救護車很快來了,江允被拉去了醫院。
她沒受什么傷,不過倒是有些感冒了。
醫生給她開了藥,江允就坐在醫院大廳走廊的休息椅上掛葡萄糖水。
掛了一會兒,她掏出包里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