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二夫人皺緊了眉。
她手頭沒多少現金,關鍵是她不能一下調動太多資金,現在正是關鍵時期,賀長君被綁架的事萬一暴露,將會招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還差很多”
二夫人雙手插進頭發里,焦灼地在賀長澤身前踱來踱去。
突然,她腳步一停,猛地轉身看向賀長澤,眼睛里射出灼灼亮光。
“長澤,江允有錢,江允肯定有錢!”
賀長澤身體一僵,難以置信地看向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二夫人蹲下來,一把攥住他的手,哀求道:“長澤,小君是你親弟弟啊,你不能見死不救!江允賬戶里的存款不會少,憑你們之間的關系,只要你開口,她一定會給你不不,我們是借,等長君回來了,我們雙倍還她”
賀長澤咬緊牙關,赤紅雙目里兇光畢露,“媽,咱們還能要點兒臉嗎?”
二夫人一滯,而后驀地瞪大眼睛,揚手就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啪”的一聲,響徹整個客廳。
賀長澤臉被打的偏向一邊,耳朵嗡嗡作響,蒼白的皮膚立刻紅腫起來。
二夫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食指指著他鼻子,干白的嘴唇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賀長澤緩緩轉回頭,看著她,再沒有忍耐,一字一句道:“這么多年,您就一點兒都不虧心嗎?夜里就不會做噩夢嗎?你們害得阿允家破人亡,這會兒還想要她幫忙去救你們兒子,哈哈”
他笑出聲,笑聲在空曠的客廳里不斷回蕩,說不出的悲涼絕望。
“啪!”
又是一聲響亮的耳光。
二夫人惡狠狠地瞪著他,使盡渾身力氣,打得賀長澤身體都歪出去,口腔里頓時鐵銹味彌漫。
緊接著,母親憤怒的吼聲像是天外的悶雷,遙遠而模糊,卻攜著萬鈞之力,一擊下來,劈殺了他。
“我這都是為了誰呀!”二夫人渾身顫抖不止,淚流滿面,像個瘋子一樣癲狂,“我又能怎么辦!”
母子倆在地上相對而坐,兩個人都是滿臉的崩潰與狼狽,還有憎惡與痛恨。
“我要是不狠,咱們娘倆根本活不到今天,你早被人摁在游泳池里淹死了!”
二夫人瞪著賀長澤,狠狠捶著胸口,既痛又恨,“你現在為江允討公道,你怎么不為我討討公道?這世上有公道可言嗎?沒有!我告訴你,你只有握住權利,握住錢,你踩在他們頭上,他們才不敢再隨意欺負你!”
賀長澤咬緊牙關,“可是阿允的爸爸媽媽跟你無冤無仇,他們從來沒有欺負過我們。”
不僅沒欺負,還時不時暗里幫一把。
小孩子到底無辜,江河夫妻兩個都是十分心軟的人,見賀清月做的太過分,會明里暗里插手制止她。
賀長澤至今記得江河看他的復雜眼神,和一聲輕輕的嘆息。
他當時很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告訴他好好學習,等自己有能力了,就飛出去,飛得遠遠的。
“對你作惡的人明明是賀清月,你卻去害幫你的人,這又是什么狗屁道理!”
眼淚順著眼角嘩啦啦往下流,流到嘴里,濕咸跟血腥混在一起,毒藥一般的味道。
二夫人沉默幾秒,突然神經質地笑了下,“誰讓他們倒霉啊,偏偏碰上了,你以為我想害他們嗎?”
記憶轉回那個暴雨的夏夜。
在昏暗的雜物間里,轟隆隆的雷鳴和傾注的暴雨蓋住了所有的婉轉呻吟和粗重喘息。
那晚上程青來喝了酒,借著雷雨,前所未有的放縱。
倆人在那間堆滿雜物的昏暗小屋里荒唐了將近一夜,直到天明時分,才發現小屋里還有第三個人。
她現在還記得自己與白茹對視時的場景,兩個人四只眼睛,盛滿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驚恐。
那瞬間,她眼前一黑,心里翻江倒海,地崩山摧。
她當時腦海里第一念頭是跪下來,哀求白茹不要說出去,而這句話,白茹在她之前搶先說出了口。
然后她就發現了她與自己同樣驚懼的眼神。
這驚懼的目光叫她心里突然生出魔障。
——只有死人才會真正的保守秘密。
不能放走她。
暴雨下了一夜,仍未停歇,天遲遲未明,白茹跑出雜物間,沖進雨里,她慌不擇路,差點一頭栽進游泳池里,好不容易站穩腳,驚魂未定,一雙大手自背后伸來,狠狠一推
二夫人對那之后的幾天完全沒有記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
她只記得在白茹要下葬那天,江河瘋了一樣掐著賀清月的脖子,質問她是不是她害死白茹。
她才知道原來那天是賀清月叫人故意把白茹鎖進了雜物間,老爺子大概也是懷疑自己的女兒,所以趁著江河在外出差,著急忙慌催促警察結了案。
江河回來,只看見白茹的一盒骨灰。
老爺子護女心切,反而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