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住成玉冷冰冰的手,沉明玉直接帶著他下了二樓。
途徑與沉氏夫妻交談的方老板,他自然注意到了成玉,表情一愣,下意識要追上去,但剛轉(zhuǎn)身,方夫人一個眼神掃過來,他登時放棄追上去的念頭,乖乖站在發(fā)妻身邊。
成玉壓低帽檐跟在她身后,少女柔軟的手心與溫度源源不斷而來,他稍稍抬眼,眼神從她的發(fā)梢一路游移至她的手上。
出了飯店,沉明玉拉開車門示意他進(jìn)去。
成玉絲毫不擔(dān)心她會傷害自己,想也沒想就坐了進(jìn)去。
“想去哪兒?”
她也坐進(jìn)來,問道。
“哪里都可以”
成玉嗓音溫和,有些熟悉。
“你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她問。
成玉搖搖頭。
沉明玉不信,她蹙眉想了會兒,忽然一拍大腿,笑說:“那日我丟了一只粉色錢袋,我找了很久,本來以為不找到了,結(jié)果”
經(jīng)她提醒,他也想起來前幾日自己閑來無事在青石小道里閑逛,無意間碰上個在角落蹲著數(shù)錢的小乞兒。
小乞兒手里的錢袋是粉色的,一眼就知道并不屬于他。
所以當(dāng)時他一把揪住小乞兒的衣領(lǐng),拿過錢袋看看能不能碰上它的主人。
后面他果然碰上了一個低頭撐傘的少女,莫名覺得手里的錢袋應(yīng)該是她的,遞過去后,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如今回憶起來,他的心又亂了。
細(xì)雨迷蒙的青石小道,撐傘的少女看不清樣貌,唯獨裙擺下隱約可見的纖細(xì)腳踝白得晃眼還有那只接過錢袋的手,蔥削的指尖粉嫩白皙,腕間的玉鐲襯得人皮膚雪膩
沒想到今晚救了他的人,是那天偶遇的錢袋失主
“那日被小乞兒偷了錢袋的人是你?”
他問。
“嗯,是我?!?
沉明玉調(diào)整了坐姿,手指卷著發(fā)梢,想事情想得出神。
許是想到什么,她余光掃了眼成玉漂亮的側(cè)臉。
方老板是男的,他也是男的,難道民國年代也盛行好男風(fēng)?
“怎么了?”
他扭臉看過來,眼神明亮。
片刻恍惚間,蔣臣玉的臉與他緩慢融合,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唇形,唯一不同的是,面前男人鼻梁上有顆小小的紅痣,襯得他這張臉更為昳麗驚艷。
“沒什么”
她把頭扭過去,車窗外的一側(cè)路燈交織跳躍,晃得人頭暈眼花。
空間不算大的車廂陷入奇怪的氛圍,成玉時不時用余光側(cè)量身旁閉眼靜坐的人,他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想要不斷靠近她的念頭,明明兩人才見過兩次,但他真的無法抑制心里羽毛掃過時的悸癢。
心臟怦怦跳得厲害,他耳根發(fā)熱,連帶著脖頸都染上一層薄薄的紅。
好在車?yán)锕饩€昏暗,不然被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紅得不成樣子,那委實太過丟臉了。
“大小姐,到了?!?
司機將車停在一棟兩層小洋樓外的路邊,沉明玉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彎腰沖成玉笑道:“下車吧,我們到了?!?
成玉下了車,跟她一起進(jìn)了庭院。
“能和我說說你最近的難處嗎?”
沉明玉思索了下,找了個還算委婉的詞問他。
成玉坐得筆直,瘦削的肩膀重重往下一沉,陷入回憶,“來平榽前,他就一直想”
說到難以啟齒的點,他頓了頓,繼續(xù)說:“但我沒有同意,誰知前天晚上,他給了徐家班的班主一筆錢,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派人把我?guī)チ孙埖?,想要?
他捏緊拳頭,連呼吸都在抖。
沉明玉臉色沉如鍋底,她沒想到方老板不僅長得惡心,人品更惡心,想到他腦滿肥腸的樣子,胃里忍不住犯惡心。
“那你沒有想過報警嗎?”
她問。
成玉露出疑惑的表情,問:“警察還會管這些?”
沉明玉一噎,她忘了這個年代的警察品行參差不齊,也不會管男女之間的破事,更何況還是男男之間的事。
既然他現(xiàn)在需要人幫忙,她大可以借助幫他的由頭和他成為好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到救陳思遠(yuǎn)的時機。
“需不需要我?guī)兔???
她抬起眼睛,眼神狡黠。
“怎么幫?”
他問。
“對付這種人很輕松,無非斷他財路或是”
她說著舉起大拇指往喉嚨處比出個割喉的手勢,成玉微微瞪大眼,滿臉不可置信。
“噗嗤——”
沉明玉笑出了聲,說:“逗你玩的,沉家有很多方法能讓他別在糾纏你。”
成玉的心怦怦亂跳,心中膨脹的酸澀感將他纏繞,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體溫一點點攀升。
“對了,說了這么多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先自我介紹,我叫沉明珠?!?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