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你在想什么?”
周姨望過來的眼神幽邃,沉明玉想到陳思遠那晚古怪的行為,腦子亂得抓不住稍縱即逝的細節。
“沒,沒什么。”
說起來她回到沉家村以后,倒是沒再夢到過蔣臣玉,這是為什么?
“誒,思遠,你怎么來了?”
院子里,沉媽媽熱切地迎上滿身風塵仆仆的陳思遠。
“沉阿姨。”
陳思遠笑容溫煦,將手中的金飾禮盒遞給她。
“誒呦,大老遠過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兒,家里都沒什么吃的。”
沉媽媽掃了眼他遞來的禮物,連忙擺手拒絕,“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沉阿姨,您還跟我客氣什么,再過不久都要成為一家人了。”
他笑笑,抬眼注意到窗簾后刻意躲起來的身影,清雋溫潤的面孔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
“你這孩子,明玉,思遠來了,你還呆在屋里不出來接他?”
沉媽媽朝房間的方向喊道。
沉明玉呆呆地盯著地面,旁邊周姨沖她投去探究的眼神。
她吞了口唾液,口水濡潤干澀的喉嚨,“來了。”
縱使她現在萬般不想看到陳思遠,但他都找到家里來了,自己還能怎么辦?只好硬著頭皮踏出屋子,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你怎么知道我在老家?”
她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該放在哪里,一對上他的眼睛難免會記起那晚夢里的場景,頓覺遍體生寒。
“我猜的。”
陳思遠壓低聲線笑了兩聲,松開握緊行李箱,轉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明玉,為什么一聲不吭離開,那天過后我找了你很久。”
耳邊熱氣噴薄,往日曖昧的姿態在她看來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心動的感覺,她用力攥緊右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逼迫自己看起來沒那么奇怪。
“我只是突然想回家散散心。”
她牽強地扯出笑臉,內心抗拒他的靠近。
“怎么不告訴我?”
陳思遠的呼吸撲在唇邊,兩人親昵的姿態讓沉媽媽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隙,她不想打擾兩人膩歪,接過陳思遠的行李進了屋子。
“我”
沉明玉喉嚨一哽,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解釋。
“下次不要一聲不吭就離開,我會擔心你。”
好在陳思遠她找了臺階下,攬著她的腰進了屋子。
“我知道了”
她說。
“快坐快坐。”
沉媽媽拉開椅子讓陳思遠坐下,屁股還沒挨著凳子,她又鉆進廚房洗了些水果放在桌上,熱情地讓他嘗嘗自家種的水果。
“不用麻煩了沉阿姨。”
陳思遠不大習慣沉媽媽的熱情,向女朋友投去求救的眼神。
奈何沉明玉選擇視而不見,自顧自剝開個橘子丟進嘴里,哪管他被自己老媽纏得坐立難安,無可奈何之下挑了顆枇杷果。
“你倆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跟你沉叔叔去鎮子上買點菜回來。”
沉媽媽笑呵呵地出了屋子,留下沉明玉、陳思遠,還有站在臥室陰影里、蹙眉丈量陳思遠的周文婷。
她擁有陰陽眼,在陳思遠踏進客廳的剎那,她分明看見他擁有兩個靈魂,一個很虛弱,靈魂的顏色趨于透明;一個烏黑,滿溢著十分強烈的惡意。
不對勁,他為什么會擁有兩個靈魂?
周姨過于直白的注視引起陳思遠的注意,鏡片遮隱的雙眼雖然含著笑意,但看過來的瞬間,笑意隱匿,不帶任何感情溫度的眼盯得她頭皮發麻,差點忘記呼吸。
“您好?”
思緒飄遠的功夫,陳思遠已經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壓得人喘不過氣。
“您好。”
周姨整理了下思緒,抬頭與他對視。
對上他陰晦的眼神,她的呼吸險些停止,雙手發顫地握緊門框,不過她畢竟是經歷過大事的人,很快又恢復鎮定,勉強裝笑,“她是周姨。”
沉明玉的出現打破兩人間古怪的氣氛,陳思遠哦了一聲,尾音拖長,“您好,我是明玉的男朋友,陳思遠。”
他伸出手,向她展示善意。
“您好。”
周姨淺淺碰了下他的手,也就是這么淺淺一碰,腦海里竟掠過些不曾見過的畫面:舉起利斧的少年、破碎的殘肢斷臂、溢滿血水的浴缸里,少年喉嚨傷口深可見骨。
她迅速抽回手,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
他身體里多出來的靈魂絕對不是善茬。
“怎么了周姨?”
沉明玉湊過來,察覺她的異樣,問。
“沒,沒什么,對了明玉丫頭,我晚點有些事想跟你聊聊,記得一個人去我那兒。”
周姨沒多做停留,從沉明玉房間帶上鐘馗神像匆匆離開。
沉明玉還沒來得及說留周姨在家吃飯,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