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預料到,本以為只是失蹤的于蔓蔓被發現死在溪城湖畔的蘆葦蕩里,身上穿的還是那套紅色的沖鋒衣,整個人被湖水泡得腫脹發白,雙眼圓瞪,看起來是在臨死前看到了什么才會露出如此驚恐的表情。
發現于蔓蔓尸體的人是溪城湖清理湖面的工作人員,據他所說,早晨五點多天蒙蒙亮的時候,他經過湖畔的蘆葦蕩,遠看有團紅色在水里浮浮沉沉,以為是垃圾,于是上前撥開蘆葦叢,才發現那是人的尸體。
圓瞪的雙眼充滿驚懼,泡得發白的面孔扭曲可怕,工作人員嚇得不輕,還當場尿了褲子,慌不擇路地跳進湖里游上岸報了警。
“所以,她真的”
沉明玉神色復雜地望向剛與警察結束通話的陳思遠。
“嗯。”
陳思遠走到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她是意外死亡還是被人謀殺需要尸檢之后才能知道。”
“阿遠,為什么我覺得她的死并非”
溪城湖的安保和圍護措施做得很好,如果是意外失足落水,基本上不可能,但如果是謀殺那么誰會殺了她?誰會對她有這么強的恨意?
“別多想了,等尸檢結果出來就能真相大白了。”
陳思遠將她擁入懷里,耐心安撫她的情緒。
于蔓蔓在溪城湖死亡的消息在第二天就登上了當地新聞,所有人都在猜測她的死亡原因。
另外,她父母在得知女兒的死亡消息后第一時間沒去看女兒,反而一紙訴狀把溪城湖景區和陳思遠所在的公司告上法庭,共索賠三百多萬。
沉明玉聞言唏噓不已,女兒死了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索賠,不過他們應該拿不到賠償款,畢竟溪城湖景區是政府所有,至于陳思遠所在的公司要賠多少,現在還在打官司。
“尸檢報告出來了嗎?”
見陳思遠從公司回來,沉明玉問道。
“出來了。”
陳思遠點頭。
“結果是”
“意外失足落水。”
簡簡單單六個字囊括了于蔓蔓的死亡原因,沉明玉連連慨嘆人生無常,明明不久前還活得好好的,轉眼就與家人陰陽兩隔了。
“那她父母怎么樣了?”
她問。
“景區和公司懶得跟夫妻倆打官司,象征性地賠付了七十多萬。”
陳思遠懶洋洋地坐在沙發角落,臉上的疲憊早在這幾天的休息中一掃而空。
“那是他們的女兒,怎么可以這樣”
沉明玉腦袋靠在他肩頭,后怕地與他十指緊扣,“還好你沒出事。”
“嗯。”
他淡淡道。
深夜,窗外下起淅淅瀝瀝的秋雨,室內旖旎曖昧的氛圍還沒褪盡,剛結束一場性愛的沉明玉疲憊地趴在陳思遠懷里睡得很沉。
臥室陷入寂靜,他撫摸著沉明玉背后的長發,忽然,床頭柜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亮起的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出‘于蔓蔓’的名字。
他皺起眉頭,接通了由死去之人打來的電話。
‘呼呼’
聽筒那頭傳來女人急促的喘氣聲,她似乎正在樹林里奔跑,雙腳踩過地面的枯枝敗葉,接連起伏的喀嚓聲顯得異常突兀。
‘救’
是于蔓蔓的聲音,斷斷續續、且充斥著恐慌。
‘有有鬼’
滋滋——
咕咚——
對面出現短暫的電流聲,之后便是重物落水的聲音。
陳思遠面無表情地掛斷電話,正準備起身,臥室窗簾后出現一道女人的輪廓——她低著頭,濕噠噠的長發不停地往下滴水,水滴逐漸在她腳下匯聚成一道細長的水流徐緩地漫開。
陳思遠披上睡袍,起身走到窗戶前。
“即便成了鬼,你也不愿意放棄嗎?”
他抬起手,窗簾后的鬼影一陣劇烈顫抖后消失,不見蹤影,獨獨剩下空氣里腥臭的淤泥味。
陳思遠彎腰撿起地上掉落的細長蘆葦葉,上面掛著水珠,有股湖水特有的腥氣。
“阿遠別鬧”
沉明玉翻身囈語,被子里雪白的身體密布吻痕。
陳思遠眼神恢復平日的溫和,花了些功夫為她清理情事后的身體。
忙完這些,他又仔仔細細地擦凈地上泛著腥臭味的水漬,似乎覺得還不夠,又從化妝桌上翻出一瓶香水對著鬼影出現的地方噴了兩下,直到空氣里的腥臭氣消失得徹底,他才滿意地鉆回被窩,摟著沉明玉安安心心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