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剛才看起來長長的臺階,走起來卻好像很短,明芙魚還沒有聞夠謝巋然身上的松香味,謝巋然就已經將她放下了。
她抬頭望去,浮圖寺隱在云霧山中,門口匾額的字跡已經有些斑斕,門口種著兩棵高榕樹,整座寺廟煙雨過后更顯煙霧繚繞,讓人仿佛置身于世外的仙境。
謝巋然好似經常來這里,牽著明芙魚左拐右拐,不一會就來到了浮圖寺的后院,這里比前院還要幽靜,小徑蜿蜒,青石板路水色未退,白色的薔薇爬在墻壁上,花瓣上掛著清透的露珠。
一位僧人坐在青瓦屋檐下,身上穿著灰色納衣,腰寬袖闊,腳著草履,面前的小桌上放著冒著熱氣的茶水,白霧徐徐,茶香彌漫,別有一番雅韻。
謝巋然在僧人對面大大咧咧地坐下,拍了拍旁邊的蒲團,讓明芙魚坐到他旁邊。
僧人倒了杯茶,放到謝巋然面前,茶香味苦,青釉茶盞泛出一點梅子青的顏色,釉面潤澤光滑。
“掃榻恭候已久,世子爺可算到了。”
謝巋然眼角挑起一點笑意,“早就猜到我要來?”
僧人淺笑,“世子殿下明天就要伴駕起行,我猜您離99zl開之前,應該會過來一趟。”
謝巋然勾了勾唇,把自己面前的茶盞挪到明芙魚面前,打趣道:“阿魚,玄冥大師親手倒的茶可是沾了佛光,說不定能趨吉避兇,趕緊喝幾口茶暖一暖。”
玄冥抬眸看向明芙魚,目光有幾分探究,“倒是少見世子殿下對誰這么上心,沒想到這位小姑娘倒是入得了世子爺的眼,看來算得上是有緣人。”
他又給謝巋然倒了一杯茶,端到謝巋然面前,“既然沾了佛光,世子殿下也多喝點。”
明芙魚捧起熱乎乎的茶盞暖手,抬頭看向對面的玄冥和尚,玄冥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眉目清正,雖然穿著一身布衣,卻有些說不出的矜貴,身上帶著一股遺世獨立的出塵之氣,但笑起來的時候,倒像是一只狡黠的雪狐。
玄冥……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
明芙魚若有所思的端著茶盞,仔細想了一會兒,突然眸子微微一動。
盧忒之前說的那個到國公府討水喝的和尚不就是叫玄冥么?
聽謝巋然和玄冥的語氣,他們應該是舊相識,如果這個玄冥如果就是那個‘玄冥’,那他為何要說謝巋然跟國公夫人八字不合?
難道這一切都是謝巋然的意思,他只是想找借口搬出國公府?
可這對謝巋然有什么好處?
如今長安城里眾說紛紜,有的說謝巋然雖然是嫡子,卻因為命格太硬而不受父母寵愛,還有人說謝巋然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私底下其實是一個心術不正之人,所以才連親娘都不喜歡他,這些傳言對謝巋然來說分明是有損名聲,根本一點好處也沒有。
第13章 俗人中的俗人
明芙魚心里疑竇重生,百思不得其解,她垂眸看著杯子里清澈的茶水,微微出神。
水面上倒映出她稚嫩的臉龐,她眨了眨眼睛,無聲輕嘆一聲,無論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機,都跟她這個五歲的奶娃娃無關。
她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茶,被苦的差點吐出來。
她淚眼婆娑,本來想忍,但那苦味兒悠長彌漫,在嘴里久久不散,她略一思索,反正她現在年紀小,不用顧及形象,便不管不顧地吐了下舌頭,想要把嘴里的苦味驅散。
謝巋然看著明芙魚蹙緊的小眉頭,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悠悠然道::“咱們玄冥大師唯愛苦丁茶,準備的茶飲向來只有苦丁茶,阿魚若是受不了,便別喝了。”
明芙魚:“……”你不早說!
我看你剛才就是故意不提醒我,想要看我出糗。
玄冥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面上絲毫不覺苦,反而浮起一絲笑容,“苦丁茶在貧僧心中是茶中之珍,苦中有甘,甘味綿長,嘗多了苦味才知道回甘的珍貴。”
明芙魚放下茶盞,對佛偈不感興趣,繼續裝傻充愣,低頭把玩著胸前的錦鯉玉佩。
錦鯉玉佩就是謝巋然當初收她做義女時送的那塊玉佩,錦鯉雕刻的活靈活99zl現,玉質細膩光滑,前身的位置是通透的白,看起來極為純凈,魚頭上唯有眼睛的位置有一點紅,魚尾卻是純然肆意的紅,渾然天成的色彩。
明芙魚戴的久了,是越看越喜歡,漸漸愛不釋手,平時身上再無其他墜飾,只將這塊玉佩一直戴在脖頸上。
謝巋然掏出一本經書給玄冥,渾不在意道:“你要的東西。”
玄冥接過經書,不由喜上眉梢,迫不及待的翻看了兩下,“還是世子爺有辦法,這本經書貧僧找了許久都苦尋無果,如今終于到手了,阿彌陀佛,不枉貧僧幫你說了一回誑語。”
明芙魚在心里道了一聲‘果然’,八字相克之說果然是他們二人說來誆騙謝家人的,她面上卻不顯,只當沒聽見他們在說什么。
謝巋然端著茶盞笑了笑,揶揄道:“都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平時把佛祖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