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鴦喜歡一切有生命力的東西——除了人。
她瞧著不遠處的灌木叢,看到路過的男生隨手把雪糕袋子丟進去,無意識微蹙眉心。
從小養成的好習慣,讓她對亂丟垃圾這種行為感到不齒,每當看到海洋里飄滿垃圾的圖片,她便憤怒又難過。
宋昭鴦嘗試轉移目光,可那個藍白相間的雪糕袋有著某種魔力,一次次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飲品還沒送過來,宋昭鴦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站起身來。
她的動作引起對面程迦栗的注意,對方掀起眼皮看向她,似是不解她突然的行為。
被人這樣注視,宋昭鴦說話變得結巴:“我,我有事出去一下。”
程迦栗頷首:“早去早回。”
宋昭鴦如蒙大赦,下意識朝程迦栗笑了一下,然后轉身往外走去。
程迦栗摁滅手機,沒再回復群聊里的消息。
宋昭鴦的身影很快出現在窗外,對方的體態不是很好,有些含胸駝背,如果不仔細留意,根本不會發現她身材的曼妙。
程迦栗用手撐住下巴,饒有興致看著宋昭鴦。
對方走到不遠處的灌木叢旁,努力往里面伸胳膊,沒過多久,指間夾出一個雪糕袋。
宋昭鴦又探頭往里看了看,這才把雪糕袋丟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做完這件事,她看起來有些高興,唇角翹起,腳步都輕快不少。
若有所察,宋昭鴦抬起頭,朝這邊看來。
落地窗是透明的,程迦栗抬手招了招,向窗外人笑了笑。
于是,程迦栗便看到,她的舍友肉眼可見變得局促,開始同手同腳走路,自己卻沒有發覺。
越想,程迦栗越覺得有意思。
平時悶聲不吭的人,不僅會買腸喂流浪狗,還是個環保小衛士。
這種反差萌,讓她覺得宋昭鴦可愛至極。
怎么會有這樣可愛的女孩子。
宋昭鴦全然不知程迦栗的心理活動,只知道剛才自己蠢笨的行為被對方全程觀看。
好社死。
讓她離開這個星球吧。
端著飲品過去,宋昭鴦的手被冰得涼絲絲,坐回椅子后不著痕跡摸了摸臉頰,試圖用這樣的方式物理降溫。
程迦栗垂首抿了口冷飲,愜意地瞇起眼睛。
宋昭鴦頓了下,也學著對方去抿吸管。
飲品很冰,她忘記說要溫的,一口下去,喉嚨和腸胃都一起降了溫。
宋昭鴦只好小口抿,她記掛著被對方看到出門撿垃圾的事,更不敢主動開口說話,怕對方提及剛才,以為她是怪人。
幸好,程迦栗情商很高,沒有踩中雷區。
“沒想到能在體育館看見你,我還以為看錯了呢。”程迦栗單手托腮,笑著說。
宋昭鴦被冰到,喔了聲,慢吞吞回答:“我是體育部的,經常會去那里幫忙。”
這個回答合情合理,恰到好處。
宋昭鴦心中雀躍一秒。
“原來是這樣,”程迦栗若有所思,“那你們不會很辛苦嗎?每天都有人去打球吧。”
這倒確實。
之前蔣紗紗沒上任前,大家都是輪流值日,工作量其實還好,現在體育部成員變少,關系戶變多,剩下的幾個老實人就遭了殃。
如果不是為了學分,宋昭鴦早就退部了。
但這些話不能說出來,會顯得她勢利精明,讓人以為她好逸惡勞,只顧鉆研歪門邪道。
宋昭鴦搖頭:“還好啦,大家會輪流去值日。”
“但你每天都去,對嗎?”
程迦栗忽然問。
這個問題讓宋昭鴦措手不及,她咬住吸管,視線落在對方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上,不由得有些慌張。
分明不是她的錯,卻因為剛才的撒謊而緊張。
“其實,昨天我在體育館門口看到過你。”程迦栗手指摩挲著杯壁,水珠打濕了她的指腹,匯聚成歪歪斜斜的一條滑下。
宛如晴天霹靂,宋昭鴦不自覺咬緊了吸管。
一時間,她猜不透對方想要表達什么,以及被看到的時機。
如果是在蔣紗紗欺負她的時候,那程迦栗可能已經在心里譏笑她了。
宋昭鴦臉皮繃得緊緊的,哪怕她想讓自己看起來放松些,仍是面無表情。
程迦栗搖搖頭:“你緊張什么,我看到你在撿紙團,當時就在想,這個女孩心地很善良,如果我的舍友是她就好了。”
“你說巧不巧,我們真的成了舍友。”
聞言,宋昭鴦懸著的心落下,露出一個僵硬的笑。
她從不相信緣分,但程迦栗每次都恰好在場,讓她開始重新去思考緣分存在的可能性。
對方說完,沒有繼續多言。
宋昭鴦放松不少,再抿飲品時,才發現剛才不慎咬壞了吸管。
宋昭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