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多少曾做過的準備就能消減得了的。
倒是椒房殿正殿里坐著的晉帝司馬鐘,坐得久了只覺得無聊和困頓。
往常這個時候,他早躺在床上睡著了,今日卻要在這里干坐。
更要緊的是,他還什么事都不能做。
再一次被輕推著喚醒以后,晉帝司馬鐘抬手揉搓自己的眼睛,問旁邊的楊公公:皇后還沒有生出來嗎?
楊公公低聲哄道:還得再等一等呢。陛下不若喝一口茶吧。
晉帝司馬鐘倒是好脾氣,他點了點頭:拿給我吧。
楊公公將一盞徹得濃濃的茶水遞送到晉帝司馬鐘面前。
晉帝司馬鐘初一看見那杯盞中茶水的顏色,當下就要拒絕。
不好看,我不要了。
往常也就罷了,但這回楊公公還真不敢順遂晉帝司馬鐘的心意。
賈皇后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將腹中的皇子生下來,如果要一直等下去
他們總不能一次次推醒晉帝司馬鐘吧。
陛下,這茶水顏色雖然不好看,也苦,但它能提神啊。喝了它就不會那么容易睡著了。
這樣哄著,楊公公還從身側的小宮人手邊接過幾碟糖糕放到晉帝司馬鐘面前。
陛下喝了茶,就能吃甜糕了些。
那花花綠綠的甜糕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晉帝司馬鐘的的目光。
真的?公公不騙我!
楊公公笑著回道:某不騙陛下。
晉帝司馬鐘這才接過了那盞茶色深重的茶水。
茶水入口的那瞬間,晉帝司馬鐘整個人的五官都扭曲了。但他還是將杯中的茶水往嘴里大大灌了幾口,才將杯盞給推到了楊公公面前,然后自己伸手去抓擺在幾案上的甜糕。
晉帝司馬鐘用的力氣不少,那杯盞幾乎是被撞入楊公公懷里的。
楊公公好容易接住塞過來的杯盞,低頭看了一眼。
好家伙,晉帝司馬鐘喝得太兇,連杯盞中原本積了小半個杯子的湯渣都少了一半。
楊公公抬眼再去找晉帝司馬鐘的時候,晉帝司馬鐘正抓著一塊塊糖糕吃得無比歡快。
楊公公本想要勸,最后也之能搖頭,將手邊的杯盞放下,另取了帕子過來備著。
晉帝司馬鐘吃得高興,卻是連睡意都忘了。
好吃,好吃
公公,我下次還要。
楊公公卻不能這樣放縱他:陛下,夜里吃用太多甜糕對身體不好。
晉帝司馬鐘雖然已經被勸導過很多回了,但他還是像第一回 聽說那樣不解地問:為什么說對身體不好?我現在也沒有哪里痛啊?
楊公公很耐心地勸:陛下不是吃過甜糕后睡不好,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后來白日又頭疼犯困?這就是對身體不好。
晉帝司馬鐘凝神想了想,也沒想起來到底是不是有過這回事。
但楊公公既然這樣說了,他也就信了,乖乖地點頭:哦。
楊公公卻沒能放心那么早。
果不其然,待晉帝司馬鐘將一碟子糖糕吃完,他自己伸手就去拿另一碟,同時還對身邊的楊公公道:公公,我明天還要吃糖糕。
楊公公再一次耐心安撫晉帝司馬鐘。
如此循環過幾回以后,晉帝司馬鐘正要再開始一次循環,卻是毫無預兆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轉頭望向某個方向。
楊公公下意識跟著晉帝司馬鐘的動作轉頭。
只在下一瞬,楊公公當即反應過來那是產房的位置。
楊公公正待要開口請晉帝司馬鐘過去,卻見晉帝司馬鐘的表情難得的沉靜。
楊公公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到底什么都說不出來,只陪著晉帝司馬鐘靜坐。
其實也是這頃刻間,距離椒房殿正殿不遠處的那座產房中忽有一聲龍吟響起。
那龍吟似是自九天而來,又像是從幽土傳遞而出,晃晃蕩蕩,冥冥忽忽,險些叫人以為這一切都只是錯覺。
在那影影綽綽、似有若無的龍吟聲中,一股神氣自九天而來,墜入產房之中消失不見。
噗。
一聲細響之后,又是產婆歡喜的聲音:出來了。生出來了,果真是個皇子!
產婆利索地拿過剪刀將臍帶剪斷,小心地將新生兒清洗過,然后才將他倒提起,不輕不重拍打在他的屁股上。
遍體彤紅的新生兒瞇著眼睛啼哭出聲:哇哇哇
初生嬰孩的啼哭在產房中響起,雖不是很洪亮,卻足夠的清透有力。
而在那空冥之中,那不是常人肉眼所能直接觀察的氣運所在,隨著這一聲嬰啼響起,原本隱隱有分裂跡象的大晉氣運金龍忽然神采大振,昂頭仰天發出一聲高高長長的龍吟。
龍吟聲橫蕩四野,浩浩蕩蕩壓向同樣顯化而出的氣運異獸。
首當其沖的,并不是同大晉皇室相互聯絡交通的那些錦雞、白鶴、象、熊,而是與大晉皇室一脈相承的各支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