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樂宮女官次席處,有人應聲而出,亦是拱手見禮。
臣在。
此事便交予你負責了。楊太后說,洛陽宮苑之內,但凡牽涉此事者,不論身份,不論過往資歷,無不可查。
那女官肅容領命:臣接旨。
楊太后的臉色方才緩了些,她揮手讓那兩個女官退回隊列,又看住桓姓將軍道:此間交付我等,椒房殿外就煩勞諸位將軍多加費心了。
那桓姓將軍明白楊太后的意思,應得一聲便帶著自己的部下臣屬往外退守,將此間地界讓給了楊太后等。
不消楊太后如何安排,自有女官走上前去接手桓姓將軍等人留下的防守要位。
燕娘子。楊太后看了一眼,也不多言,只喚邊上的燕娘子。
燕娘子作禮應聲:太后娘娘。
此間有將軍和孤看顧,應不會輕易叫人闖入椒房殿中去,但
楊太后沒有諱疾忌醫,一時直接將話跟燕娘子說得七分明白。
燕娘子也見了,縱是我長樂宮管教嚴明,也還有人膽敢在今日借我長樂宮名頭行那歹毒惡事,何況是陛下身邊?
當今晉帝司馬鐘的情況擺在那里,縱是楊太后自覺自己在他的事情上用了十二分的心思,也不敢擔保能完全隔絕他人的手段。
但椒房殿不比長樂宮,甚至不比這洛陽宮苑。
椒房殿是賈南風的地盤,而現在晉帝司馬鐘就在那里
娘娘所慮極是。燕娘子縱然很相信椒房殿里的人,但多少也還是擔心。
連長樂宮的女官都有人膽敢冒名,何況是椒房殿里的人?何況是以純稚出名的當今晉帝司馬鐘?
她也不說卸下身上的披掛,直接就拱手與楊太后告辭。
那臣婦這便告退了。
楊太后放人之前還更多叮囑了一句:見到皇后的時候,且讓她安心生產便是,外間的煩心事不必她操心。
最要緊的是她和她腹中的嫡皇孫。
燕娘子感激一拜,帶著賈氏一族的人就退入椒房殿中。
楊太后望著燕娘子這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方才悄然嘆得一聲。
可惜了,若果不是楊氏這幾輩都沒有足夠出色的血裔
娘娘。
守在楊太后側后方的女官中走出一人,擔憂地看著她。
我無事。楊太后搖了搖頭,又問起椒房殿外駐守防護的兵事,交接可曾順利?
那女官應道:很是順利,阿苗她們已經將要緊的關卡接替過來了。
楊太后這才滿意點頭:叫她們多上心些,今日必定要守住椒房殿。
那女官鄭重應得一聲,轉身退走。
楊太后收斂了精神,在早已布置好的鳳帳里坐了。
現如今既然還不是楊氏站到臺面上的時候,那就繼續隱忍便是了。左右當今的晉帝司馬鐘是他們楊氏所出,而現在將要出世的晉帝嫡長子即便不是楊氏女所出,他內里也是上一代楊氏女所出的正經嫡長子
楊氏的影響力還在。
這便足夠了,接下來,無非就是積蓄力量,繼續等待而已。
燕娘子不意外間擔了一部分防守重責的楊太后竟然還分神想這些,眼下她只惦記著椒房殿產房里的賈南風。
皇后娘娘怎么了?一靠近產房所在的院子外,燕娘子便招了旁邊守著的大宮女,問。
那大宮女見得是燕娘子,也不遮瞞,當下就回答道:皇后娘娘的情況如今很是順利,但產婆說,宮道才開了三指,還得再等一等。
燕娘子定了定神:應也還沒到時候。
往左右看了一眼,她又問:陛下人呢?
那大宮女回答道:在正殿里守著呢。
燕娘子往那正殿看得一眼,再問:他不曾要求入產房?
提過一回,被秀姐姐給引開了。那大宮女顯然知道燕娘子是在擔心什么,當下就又道,還不曾叫陛下身邊的人踏入過產房呢。
燕娘子這才放心了些:秀雁可曾核查過跟在陛下身邊的那些宮人了?
那大宮女鄭重點頭:娘子放心,秀姐姐查過了,身份都沒什么問題。
頓了頓,那大宮女又道:他們自踏入了椒房殿以后都很安分,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那便好,燕娘子將早先長樂宮女官被冒名的事情簡單跟這大宮女提了提,又叮囑道,那些人在這宮苑中經營得太久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會在哪里躲藏,更不知道他們會怎么動手腳,還是得多小心些。
等眼下這一遭過去了,就好多了。
那大宮女肅容應聲。
燕娘子抬腳想要往產房里去,但她低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披掛,到底是沒邁開步子,只跟那大宮女一道守在產房外。
產房里不時傳來痛呼聲,同時還有產婆的安撫和勸導,燕娘子聽在耳里,只覺得痛在心頭。
她自己就在產房中掙扎過,知道這里頭到底有多痛,有多兇險,但這會兒聽著產房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