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兒通過宮道離開母胎的那個過程,也是轉生的陰靈跨過生死門檻的時候。這個階段,兩位門神有著得天獨厚的便利。
不論祂們想要做什么,如何做,都少有人能夠發現,更別說要阻止了。
神荼目光往側旁一落,正對上郁壘蠢蠢欲動的眼。
愣了少頃,神荼忽然轉眼向地府深處望了望。
地府深處安靜如同往常,不見有什么動靜。
神荼看得到的東西,郁壘自然也很是明白。
祂暗嘆一聲,面上眼底的意動便也盡數斂去。
看來各位兄長沒打算在這盤棋局上摻和一手
在這件事上,神荼倒是比郁壘放得開。
不摻和也好,祂說,我們如今正在收攏輪回的權柄,如果司馬慎這一次轉生身上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我們的嫌疑就是最大的。
到時候,那些人免不了就盯上我們了。而我們
神荼說:眼下我們一眾兄弟最要緊的,還是收攏散落的陰世權柄,創立陰司。除了這個以外,其他的,盡都可以暫時舍下。
郁壘也很快收拾了心情。
我又如何不知?祂說,只是難得這樣一個機會擺在面前卻要看著它錯過心里可惜而已。
神荼搖搖頭,并不去說祂,只道:左右那是陽世炎黃人族與未來天庭仙神的爭鋒,且隨他們自個去。說來
嗯?郁壘轉眼看來。
神荼眉眼間泛出笑意:幸好阿彰與這司馬慎一直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他身上的這些麻煩,沾染不到阿彰那里去。
郁壘卻是不似神荼那般樂觀。
總是炎黃人族的事情。祂搖頭,阿彰放不下的。
神荼卻說:起碼阿彰不會是需要沖在最前面的那些人。
這就很好了。
郁壘沉默須臾,也是贊同點頭:那倒是。
孟彰已經是一個陰靈了,在他足夠強大以前,他已經是退出天地的中心棋局。哪怕他再惦記著陽世炎黃人族,他也做不了更多。
萬萬里江山瑰麗秀絕,卻總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而偏巧,阿彰就在那些被換下的舊人里。
神荼再一次提醒郁壘:記得仔細辨認那些天庭氣數的正主,日后待阿彰出關以后,都給阿彰送過去,好讓他有些準備。
郁壘連連點頭,同時手上動作不停,真將那些纏繞在司馬慎魂體上的天庭氣數正主一一記錄下來。
龍虎山、終南山、武夷山、皂閣山
神荼一眼掃過去,有些無言。
照你這般記錄法,道門各家有名有姓的法脈就沒一個不在的。記得再詳細準確一點吧。
郁壘這回不是很贊同。
太清一脈的樓觀道不是就不在呢么?
況且這些天庭氣數又不是單獨的一位、兩位仙神就能掏出來的。是得要這些法脈的法主同意了才能分割出去的。我們只記錄一個兩個仙□□號沒用。還不如將整支法脈告知阿彰。
神荼沒甚好氣:既如此,那你倒不如直接跟阿彰說到底有哪家沒往這里中伸手的呢。
頓了頓,神荼又道:也就太清一脈沒太大的動作,可三清法脈里,那玉清法脈和上清法脈是真的沒少往里頭伸手。
不過就算是這樣,神荼也不覺得太清法脈可以被忽略,太清那邊也還是要多留心些。
按你這般說法,郁壘道,這道門里的三清法脈,不對,是這三界內外但凡數得著名號的都需要多盯緊些了?
神荼不以為忤,反問祂道:難到不是嗎?
郁壘的手停下來,目光連連梭巡過自己羅列下來的名單,也是無言。
名單就在眼前,所有道門法脈里,果真是除了太清一脈外就沒一個缺漏的。
而除了諸多道門法脈以外,還有很多隱遁多年的神君夫人。
暄暄赫赫的,倒是熱鬧得很瀏覽著這樣一份名錄,郁壘慨嘆也似地道。
單只這般看著,神荼都覺得自己頭腦隱隱發疼。
我懷疑有資格插手的,都要往這里頭動作了。
郁壘說:你覺得如今沒有冒頭的那些人,只是沒有看中司馬慎又或者擠不進去,所以另行選人了?
神荼點頭。
郁壘就嘆:希望阿彰到時候不要被影響了心情。
神荼將手上的那份名錄遞還給郁壘讓祂收起,目光則往大晉那陰世帝都的孟府看了過去。
事實上,祂說,我懷疑阿彰現在已經知道了。
郁壘順著祂的目光看過去。
片刻后,祂也是嘆道:是啊,阿彰此刻正與天心相合。恰是天心在我亦在、天心知我亦知的境況,他若著意惦記,這事情又如何能瞞得過他去?
縱然修士定中與天地合,對外間諸事少有察辨之能,但對于修士甚為上心惦記的那些事,他們的靈覺總會更敏銳些。
這一會兒沒注意到,等他出關以后也一定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