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群里的銀白游魚盡數(shù)湊到玉佩的邊沿,探頭看著孟彰手里的那面銅鏡。
孟彰體貼地將銅鏡拿得更近些,好讓玉佩里的銀白游魚魚群能看得更仔細(xì)。
魚群里為首的那尾銀白游魚也不跟自己的兄弟姐妹爭搶,特別矜持地停在原地,待到一眾銀白游魚都看得差不多了,它才游到魚群的最前方。
孟彰含笑看著銀白游魚魚群的動靜。
像模像樣地看過那一面銅鏡以后,為首的那尾銀白游魚才回頭看孟彰,問他:阿彰,你怎地畫了它來?
白蓮清凈圣潔,比起其他蓮花來,白蓮又更多一份凈化的神異。孟彰說,我們今日制的燈在燈會結(jié)束以后,是要放出去祈福的,也是要化一份善緣。
亦即是說,我的舟燈也好,二兄的鏡燈也好,都是要落到某個人的手上,給他的修行添一份助力的。孟彰不知什么時候顯得悠遠(yuǎn)的目光收了回來,對銀白游魚魚群說,可是會注重這樣一盞花燈的幫助的,顯見修行資糧并不如何充足。既如此,我們便要多想一些。
多想一些?為首的那尾銀白游魚重復(fù)著,顯然是能理解了幾分,但到底不怎么清晰。
孟彰點頭。他說:在修行資糧不夠充足的時候,那人必定也沒有辦法挑剔品質(zhì)問題。他步步走過的修行過程中,可能就不得不使用一些品質(zhì)不高的修行資糧。
那些劣質(zhì)的修行資糧是會在人體或者魂體中沉淀的,甚至有可能會積蓄成為毒素侵蝕身體、魂體乃至是道基。我在二兄的鏡燈上留這一面銅鏡,就可以幫助他凈化身體、魂體乃至道基中的濁氣,純凈身體、魂體和道基。
說到這里,孟彰笑了一下:我兄弟手足四人,大兄將為二兄的鏡燈加持明心見性之能,阿姐將為二兄的鏡燈加持溫養(yǎng)之能,而我
自當(dāng)為他們補足缺失的純凈之能。
為首的那尾銀白游魚這下是真正的明白了。
它晃了晃腦袋,無比慨嘆:你們四人的道相互補足,不愧是一母同胞的手足。
孟彰一時笑了起來:那是當(dāng)然。
孟彰將那面完成了的銅鏡交付到孟顯手里的時候,孟昭也正從他那邊往孟顯這里走過來。
孟顯接過孟彰的這面銅鏡,又看看孟昭手上拿著的,也是笑了起來。
多謝阿彰,多謝大兄。他說著,也往孟蘊那邊看過一眼,接下來,就差阿蘊的那一面了。
孟昭將他自己手上的那面銅鏡交付給孟顯:阿蘊該也是快了。
他正這么說著,那邊廂的孟蘊就放下了毫筆站直身體。
我們過去看看。
孟昭、孟顯和孟彰便都湊到了孟蘊側(cè)旁,定睛去看孟蘊身前的那幅燈畫。
孟蘊正打量著這燈畫,察覺到孟彰他們的靠近,便轉(zhuǎn)了頭過來問他們:大兄、二兄、阿彰,你們覺得我這燈畫如何?
孟彰的目光直接停在燈畫中的一株碧草上。
孟昭、孟顯順著孟彰的目光看過去,卻見是一株連他們都不認(rèn)得的碧草。
這個是什么?孟顯問道,我竟沒見過。
孟蘊看過去一眼,略有些怔忪,少頃才說道:這是曼珠沙華。
頓了頓,都不等孟昭、孟顯來問,孟蘊自己又說了。
我好像也沒有在哪些草典、藥經(jīng)中看見過它。
孟昭和孟顯對視一眼,他們齊齊轉(zhuǎn)開目光,在孟蘊和孟彰兩人身上來回看了看。
我也沒在什么地方見過它,但我就是知道它的名字,端的奇怪
孟蘊這樣說著,目光也跟著孟昭和孟顯的視線落到孟彰身上。
它是長在陰世黃泉路旁的唯一草植。孟彰迎著孟昭、孟顯和孟蘊的目光說,據(jù)說和陰世的河大有關(guān)系。
陰世的河?孟昭、孟顯和孟蘊都很有些驚訝。
要知道,不是什么河,都能有資格被單獨稱之為河的。尤其是被冠以一界的定義以后。
那是真正勾連一界之地的河。
整一個天地內(nèi)外,攏共也就三條河而已。
孟昭的目光在孟彰面上轉(zhuǎn)了又轉(zhuǎn):陰世的河不是已經(jīng)隱沒很久了嗎?據(jù)說還是被有心人給斬斷了?
孟彰毫不心虛地迎上孟昭、孟顯和孟蘊的目光:大兄、二兄和阿姐這段時間都很忙,怕是沒來得及關(guān)注陰世天地那邊的動靜。
陰世那邊的河還是沒有蹤影,但這些出現(xiàn)在黃泉路邊的碧草,卻在黃泉路邊、它們的草根下方積蓄了大大小小的洼畦。
洼畦孟蘊喃喃道。
孟彰點頭,又說:也就是黃泉路邊的那些曼珠沙華還少,洼畦又淺又小,不怎么明顯。但日后,怕是就不一樣了。
孟顯先前都在沉默,這時候忽然看了看他,又看看邊上的孟蘊,問:這曼珠沙華,對阿彰你和阿蘊有什么影響嗎?
孟彰先看了看孟蘊,然后才轉(zhuǎn)了目光回來答孟顯的話:它與我有些關(guān)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