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盞花燈
分明在一定程度上承載了他們手足四人的道。
孟彰的一句話,落到眼下這些花燈上,或許只是花燈上燈畫的小小變化,可落到孟蘊的道上,說不定就是某些決定性的影響。
孟彰不敢,也無法承受這可能會付出的代價。
孟蘊即便她很有可能會成為傳說中大名鼎鼎的孟婆,但那也得是孟蘊自己的本心選擇。
是她自己想要成為孟婆,所以她才成為了孟婆。而不是孟彰或者別個誰,覺得孟婆如何如何的厲害,所以推著她去成為孟婆。
孟昭聽明白了孟彰言辭之下的意思,他沉默了片刻,最后默默點頭:你說得對。
他深深,深深看了一眼孟蘊。
孟蘊仍自伏案畫得認真,全然沒有注意到邊上他們兩人的動靜。
孟昭松了口氣,和孟彰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大兄,阿彰。
孟昭和孟彰順著撞入耳膜的聲音看過去,卻原來是孟顯在喚他們。
孟昭看了一眼仍自伏案作畫的孟蘊,確定她沒有受到影響,便和孟彰一道湊到了孟顯的身邊。
孟顯給他們一人塞了一個半成品的銅鏡。
所以說是半成品,是因為這銅鏡的形制和鏡面都已經做好了,只剩下最后的修飾部分。
大兄、阿彰,就勞煩你們幫我做出一面鏡子來了。
接過這面基本完成的銅鏡,孟彰看了一眼孟顯身前。
孟顯身前除了他的鏡燈架子以外,左右各自擺放著一面同樣半成品的銅鏡。
顯然,這兩面就是給孟顯自己和孟蘊準備的。
果不其然,將兩面半成品銅鏡分別塞給孟昭和孟彰以外,孟顯自己也拿起了一面,剩余最后一面被擱在他和孟蘊中間。
那最后一面半成品的銅鏡還要被他更往孟蘊的方向推了推。
等孟蘊自己的燈畫貼好以后,就該要為這一面銅鏡忙活了。
孟顯見孟昭和孟彰的目光在余留給孟蘊的那面半成品銅鏡上流連,身形一點不動,便問:怎么?有什么問題嗎?
孟昭和孟彰目光碰了碰,同時搖頭:沒有。
孟顯點了點頭,仍自看著他們。
孟彰便帶著被分派到他手上的那面半成品銅鏡回到了舟燈擺放著的位置。
他跪坐下來,看著面前半成品的銅鏡若有所思。
玉佩里的銀白游魚魚群又從湖水中探出頭來。
你很為難嗎?為首的銀白游魚盯著那面半成品銅鏡看了一陣,不由得好奇問孟彰。
為難?孟彰笑了一下,當然不,只是有些不太確定要做成什么樣子的而已。
銀白游魚魚群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了。
一尾一尾的銀白游魚從湖水中躍出,盯著孟彰看個仔細。
跟瞧稀奇一樣的
孟彰無奈嘆了一聲,問它們:有那么值得激動的嗎?
為首的那尾銀白游魚聽得,按住自己也要跟著跳起的身體,轉而團團瞪了一眼銀白游魚魚群,直到所有銀白游魚都安安分分地沉入湖面,它才重又轉了身回來看孟彰。
倒也沒有。它說,就是覺得稀奇罷了。
沒想到阿彰你也會有發愁的時候啊
孟彰無奈搖頭:我就是一個小小的陰靈,怎么就沒有發愁為難的時候?你們也太看得起我了。
簡單說笑一回,孟彰的目光重又回到了那面半成品銅鏡處。
銀白游魚魚群這次沒敢打擾他,只陪著孟彰似模似樣地打量著這一面半成品銅鏡。
孟彰坐了足有一炷香時間,才重又拿起了半成品的銅鏡。
玉佩的銀白游魚魚群一下子抖擻了精神。
為首的銀白游魚更是直接詢問孟彰:阿彰,你這是有主意了?
孟彰隨意點了點頭,從大條案那里擺著的各色各樣工具中挑出了一柄刀筆來。
刀筆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度,直接落在被孟彰左手按住的半成品銅鏡上。
刀筆鋒利,輕易就在半成品的銅鏡邊角處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淺、或長或短的刻痕。
銀白游魚魚群緊盯著孟彰執著刀筆的手,看那一個圖案成形。
一座三品白蓮蓮臺。
銀白游魚魚群極其熟悉的東西。
能不熟悉嗎?這一座蓮臺的原型,它們可是天天見的。
白蓮蓮臺紋痕徹底成形的時候,一縷清凈寒涼的靈機從孟彰所在的虛空中飛出,沒入白蓮蓮臺紋痕中消失不見。
待見到孟彰手中的刀筆終于從白蓮蓮臺紋痕處挪開,銀白游魚魚群才終于又有了鮮活的動靜。
孟彰目光從那白蓮蓮臺紋痕處挪向玉佩,看著玉佩里的銀白游魚魚群。
為首的那尾銀白游魚無辜地迎著孟彰的視線。
孟彰笑了笑,又將目光挪了回來。
他手中的刀筆開始在銅鏡的邊框處描刻出一個又一個祥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