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仍舊沒有反駁郁壘。
是的,你說得沒錯,祂道,可變數與變數也都是不同的。
神荼目光轉了過來。
祂看定郁壘:阿彰身上的變數,不獨獨只在于他自己本身的資質,更在于他的思考、他的判斷。
這么久了,你該也能看出來,阿彰跟其他的炎黃人族乃至是所有的天地生靈,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神荼輕嘆一聲,半闔的眼似乎沒有看這天地,又似乎已經看盡了眾生。
而也就是這種狀態下的神荼,忽然伸出手在孟彰側近輕輕一掬。
門神的神通施展,一縷微光從孟彰周身脫出,落在神荼向上打開的手掌掌心處。
郁壘看著神荼手掌上托著的那縷才從孟彰身周接引過來的微光。
看,它可真美啊。
那是孟彰與天地交互、碰撞所濺生出的道光,也是他對時勢、萬象乃至天地的理解與踐行。
是啊,郁壘也是目眩神迷地看著那縷微光,情不自禁地點頭慨嘆,它可真美。
再沒有人身周的微光似它這般圓融,似它這般和諧,似它這般統一,似它這般純粹又復雜。
與當世的每一個生靈周身的微光比起啦,孟彰身上的這微光更像是被流水經年累月打磨過后的成品。
神荼將拘禁著那微光的力量撤去,看著那微光似乳燕歸巢一般地投入孟彰周身微光。
旁人如何欣喜雀躍,如何贊嘆沉迷,全都影響不了孟彰。
起碼這會兒是這樣的,他仍在專心致志地汲取著那些在對峙中不斷碰撞、消湮、增長的各色道蘊,將它們化入自己的夢境世界之中,填充夢境世界的脈絡和枝節,讓它們成為這一方方夢境世界未來成長、蛻變的基礎。
或許是因著孟彰這邊廂留駐的神念太過于專注于修行和體悟,那邊廂身在太學童子學學舍里的孟彰本體也受到了影響,周身氣機一時收縮一時膨脹,隱隱有爆炸的跡象。
倘若只是這般變化,孟彰倒也還能控制得住。
畢竟是歸屬于他、由他自己鍛造出來的力量,自然都還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那種因道行進益而不斷衍生出來的道途感悟,以及被這些道途感悟推動著不斷壯大的夢道道基,卻在持續不斷地影響著孟彰的神志。
孟彰修持的,可是夢道。
夢鄉在呼喚著孟彰,且這種呼喚還正隨著他的夢道道基壯大而越發的強烈。
即便是孟彰,這會兒也控制不住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一時之間,童子學學舍里所有小郎君小女郎們都往孟彰這邊廂看了過來,以至于剛剛還算是熱鬧的學舍里一片安靜。
阿彰你
坐在孟彰前桌的王紳轉了身過來,一面試探著開口一面小心地觀察著孟彰。
直到確定孟彰不介意,他才問道:阿彰你要不先去睡一會兒?
王紳雖年歲不大,但卻真不是那無知的小兒。比起孟彰昨日里沒睡好這個猜測,他更相信是孟彰的修行導致了這一幕的出現。
孟彰修行的是夢道。
夢道!
夢道的修行從來都是跟睡覺掛鉤的。誰會真蠢到見孟彰打個呵欠就以為人家昨夜里沒睡好了?
王紳開口以后,謝禮和庾筱等人也都陸續開口建議,唯有昨日才正式入讀童子學學舍的桓睢未曾開口,只單手托腮在旁邊看著。
孟彰也沒有特意壓制從道基處涌動而出的倦意,他隨手合上手邊的書籍,點頭道:多謝各位同窗關懷,我這邊去東廂房那邊求見學監。
王紳、謝禮、庾筱等一眾小郎君小女郎們就都笑了開來。
正該如此。
孟彰拱手與他們一禮,果真就往東廂房那邊去了。
直到孟彰離開好一陣子,這安靜的童子學學舍才又重新恢復了方才的熱鬧。但學舍里的話題也再不是早先時候各位小郎君小女郎們所想象的金鑾殿上大朝會的情景,而是孟彰的修行。
孟彰他這是修行又要突破了吧?距離他上一次突破才過去多久,三個月有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
就是,明明才過去一個月余而已。
竟然真的只有一個月余嗎?我方才自己數了數,都以為是我數錯了呢。沒想到竟真就是只過去一個月余
我也是,我剛才都沒敢開口,生怕自己說得不對,反倒令孟彰尷尬,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竟然只在這短短一個月余的時間里,就在修行上又有了較大的進益。
你們說,等我們下一次再在學舍里見到孟彰,他是不是要直接突破筑基去?
突破筑基?應該沒那么快的吧,以孟彰的資質,他完全不需要擔心自己修行的進展會被拖慢,自當剛看重根基才對。
贊同,我覺得孟彰也會選擇繼續蘊養他的道基。
可是蘊養道基也不是想要蘊養就能蘊養的啊。你們看,孟彰方才都忍不住打呵欠了,說明他的道基都快要到壓制不住的地步了。壓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