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如何了?可還好?
那師兄一面按著額角,一面啞聲道:不太好。
那師弟嘆了一聲,動作極其利索地從袖袋里摸出一個玉瓶,將里頭的丹丸倒出遞過去。
那師兄睜著眼睛勉強辨認了一下丹丸,旋即便往自己嘴里塞。
一枚丹丸才剛剛咽下,另一枚丹丸又被送了過來。
這一回,舒坦了很多的師兄就不多加辨認了,只將那被遞送過來的丹丸一枚枚吞服。
好容易那師兄的臉色緩和下來,終于叫紙白的面容又添上了血色,他才將手從額角松開,斜眼看他家?guī)煹堋?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那師兄問。
那師弟嘆著氣點頭:我曾在這上頭吃過虧。
做師兄的哪怕先前已經(jīng)想到了,這會兒還是免不了吃驚。
怎么回事?我們這次根本就沒有將孟彰小郎君算進去,我們只是想要卜一卜孟昭和孟顯而已。
那師兄話語說到一半,自己就停住了,眉關緊鎖。
難不成,難不成連孟昭、孟顯那兩個看起來平常的世家郎君也是不能碰的?
如果說因為他們起卦卜算時候牽扯到了孟彰那個明顯跟陰世天地里那些陰神大有相關的小郎君,故而被反噬,那他也就認了。
畢竟現(xiàn)如今的陰神在陰世天地那邊已經(jīng)形成了天地大勢,可謂是盡得天地護持,且那些數(shù)量眾多的陰神也確實很不好惹。可這次他們起卦卜算的僅僅只是孟昭、孟顯那兩個青年郎君而已,這也要在剛起卦時候就得吃一個反噬警告的嗎?!
那師弟的面上也有苦澀一閃而過。
我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因果,但是那師弟定了定神,吐出一口濁氣,那兩個青年郎君也確實碰不得。
做師兄的默然良久,問:孟彰有同胞兄姐三人,他自己碰不得,他兩個兄長同樣碰不得,那他那個姐姐是不是也
我不知道,那師弟搖搖頭,我也不敢。
我是真的怕了。做師弟的看著自家?guī)熜郑惓L拐\地道。
那師兄覷了自家?guī)煹芤谎郏栈啬抗獾耐瑫r,慢條斯理地從袖袋里摸出一塊帕子來將自己唇角的血跡拭去。
孟彰這同胞手足四人,若不是他們背后都各自牽扯到什么緊要的事情,就是他們幾個自己撕擼不開,一個陷進去剩余的也都脫不了身
收起那沾染血污的帕子,做師兄的才又抬眼看他家?guī)煹堋?
你心里該也知道,可即便如此,他問,你也還是想要湊到孟昭、孟顯那兩人身邊去嗎?
他們這些卦師,一個比一個更懂趨吉避兇。孟彰那小郎君眼下還只是在陰世天地里掀起一點小水花,似乎還影響不到陽世天地這邊來,可天下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總是會有那么一天的。
他即便年紀小,可也不怕事。
只看那卷轟傳陰世天地各大家族的策論,就能夠看出來了。
倘若這小郎君中途魂散也就罷了,但凡他一息尚存,日后就不可能消停得了。
那小郎君對世事、世人,很有他自己的一套見解,而且還
很倔。
他那倔勁或許沒有展現(xiàn)得太過直白,含而不露,但絕對不會讓人忽視。
有這樣一個嫡親弟弟在,孟昭、孟顯那兩個必定也脫不了漩渦的范圍,除非他們愿意舍下孟彰這個幼弟。
想到這里,做師兄的不由得再次盯緊了他家?guī)煹埽凰膊凰驳剜嵵貑柕溃耗阋呀?jīng)決定了?
這樣問著,那師兄心頭也生出一種恍然,眼前迷霧散去,大千彰顯。
那師弟原還想要遮掩過去,但這種念頭才剛剛升起,就被他師兄目光中所帶出的情緒給覆滅了。
師兄啊,難道你真覺得這方漩渦是我們想躲就能躲得過去的么?他只能這樣問他家的師兄。
他師兄沉默著收回目光,好半餉說不出一個字來。
那師弟縱有再多的說辭,這一刻似乎也都消淡了。
這天地要亂,亂的還不只是人世間,還有各家道統(tǒng)法脈。
若不然,道門的各家法脈為什么會有天庭的暢想?為什么又會有仙神位業(yè)圖的出現(xiàn)?
而我等卜卦測算一脈那師弟搖了搖頭,方才繼續(xù)道,師兄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沒有根據(jù)、也沒有能耐在這些紛亂中撕咬下多少利益。我們只能分潤旁人的光輝。
這一回,可就輪到做師弟的定定看住他家?guī)熜至恕?
既然我們總是要擇一方力量投靠傍依,而不是我們自己出頭廝殺,那我們?yōu)槭裁床粚ふ易詈线m的、也最有可能獲取最后勝利的那一個呢?
聽得他家?guī)煹苓@話,那師兄心頭一陣火起,險些沒讓他直接呵斥過去。
那師兄顯然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便閉了閉眼睛,轉而控制波動起伏的心緒。
你就那么確定,孟昭、孟顯會是這一場場紛亂之后的勝利者,哪怕是之一?他問。
我不確定。那師弟竟然給出了另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