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無為而治對于當時的大漢是正確的。可是,在那之后呢?
漢武帝一改漢初時候的施政策略,廢無為而興武事,棄黃老而擇董儒,一改漢初時候與異族的攻守之勢,乃有衛青、霍去病率領兵卒北逐匈奴,封狼居胥,立下炎黃赫赫威名。
如果當時的大漢仍然堅持無為而治的所謂正確施政策略,會有后續的大漢威名遠揚嗎?
孟彰不曾在那個時代生活過,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一個道理,水滿了總是要往外溢出去的。
無為而治于當時的漢朝來說,就是在蓄水。不論當時的漢朝是個什么樣的盆子,只要它一直在蓄水,那就總會有溢出的那一刻。
漢武一朝就是盆子里的水往外溢出的時候,就算承接漢文帝大位傳承的不是漢武劉徹,有漢一朝,也必定會出一位漢武。
這是世事發展所出現的自然規律,不受個人的意志影響。而到得那個時候,曾經正確的無為而治,也必定會變成不合時宜,最終成為錯誤。
正是因為所謂的正確太過于寬泛,所以我才這般的忌憚啊
孟彰有些渙散的目光再次聚焦,看著手中馴服安靜的瑩白流光。
他原本自然垂落在身側的另一只手終于抬起,手指虛虛一捻,像是在摘取什么,又似乎只是隨手招引。
不遠處一株白蓮連根拔起,飛向孟彰。開始的時候那白蓮還是它本來的模樣,蓮臺大如蒲團、蓮葉張開如磨盤、蓮莖筆直、蓮藕修長。但隨著這株白蓮靠近孟彰,它的身形也開始漸漸收縮。
到孟彰虛虛收攏五指,將那株白蓮拿在手里時候,那一整株的白蓮也沒有比孟彰的手掌大上多少。
孟彰拿定那株白蓮,將它放到眼前仔細端詳打量半餉,似是終于有了主意一樣將那縷瑩白流光模樣的信仰松開。
那縷信仰卻沒有往四下離散,就懸停在孟彰的身前不遠處,等待著孟彰對它的處理。
孟彰也只是再看得它一眼,便將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手上的那株白蓮。
當孟彰的手指在白蓮間快速晃過,原本整株的白蓮便開始分解。
蓮葉、蓮莖、蓮座、藕節
當孟彰暫時停下來的時候,蓮葉、蓮莖等也和那縷瑩白信仰一樣,懸停在他的身前。
孟彰恢復了一下損耗的精神。
是的,要將這一整株白蓮拆卸下來且不折損它的生機并不容易。尤其孟彰現如今還是陰靈,更是容易侵蝕這些因為白蓮被拆解而缺失形體囚鎖的生機。
星河發帶自動解開系結,也懸停在孟彰近前。
但和當時越靠近孟彰越是縮減形體的白蓮不同,展開的星河發帶如同濤濤銀河橫亙月下湖上空,其中星光之璀璨明耀,縱不及天穹上那蒼藍陰月也相差不遠了。
察覺到星河發帶蕩開的熟悉氣機,隱在月下湖各處湖水里的銀白游魚盡皆騰躍而起,帶著嘩啦啦的水聲沖向星河的位置。
很顯然,這些銀白游魚們還惦記著孟彰星河發帶里的那些夢境世界。
但他們該也是知道孟彰正忙著,這次拿出星河發帶來是他要用的,不是給他們拿來玩耍的,所以這些銀白游魚只沖出水面一段距離后便去勢衰減,一尾一尾地又在半空中跌回月下湖湖水里。
孟彰分了一些目光過去,見得這群銀白游魚每每從湖水里沖出又跌落、跌落又沖出地玩得不亦樂乎,也有些好笑:很喜歡在夢境世界里玩耍嗎?
為首的那尾銀白游魚在半空中自然地一個側身,便有一片蒙蒙白霧聚攏而來,托著它停在半空中。更甚者,那片白霧還體貼地幫著銀白游魚轉了半個身體,讓他得以直面孟彰。
銀白游魚直直地望著孟彰。
好吧。孟彰失笑道,待下次有機會,我再給你們準備一個夢境世界。
下次?
銀白游魚歡快地撲騰了一下魚尾,整條魚周身的氣機都變得不一樣了。
孟彰點頭:自然,不騙你們。
銀白游魚駕著白霧繞著孟彰來回轉悠了一圈,最后歡快地撲入他的那些手足中。
孟彰又是笑了笑,才回轉目光去看那展開的濤濤銀河。
載沉載浮的耀星之中,又有一片星域星光大盛,須臾間壓下了其他的星辰,奪去了孟彰眼前的大半光亮。
這一片星域里的耀星,就是孟彰要找的相關夢境世界了。
孟彰掃視過一遍,伸出手去摘那片星域中的其中一顆耀星。
那耀星也只似尋常光球一般,輕易就從銀河中脫出,落在孟彰的手指里。
孟彰帶著那枚耀星離開星河,但不需要他多做些什么,那枚耀星才剛剛離開星河發帶,就循著孟彰撥送的力道飛向那些懸停在近前的蓮葉、蓮莖。
四個縈繞道蘊、天然裹夾造化的道紋從耀星根源中升騰而起,將那些蓮葉、蓮莖等等東西罩定,更牽引著它們飛入耀星中去。
這枚耀星原本就是孟彰特意從星河發帶里的無盡夢境世界中挑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