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先生看起來倒是淡定得很。
炸了也就炸了,反正他道,我們學舍里的這些生員各個家底豐厚,不擔心他們賠付不起。
我沒有在擔心這個。蔡先生看了看另一邊廂的孔和,忽然就覺得有些無力,我擔心的是那些生員們
他這些同僚是怎么回事,一個個的,都是這樣心黑手狠的嗎?
一份云梯材料爆炸倒也就罷了,可是倘若所有的云梯材料同時被引爆,那威力真不容小覷。學舍里的生員年歲都不大,他們修為不夠,未必能夠及時脫身。到時候出了什么意外
即便覺得蔡先生的說法甚為滑稽,公輸先生也還是沒有多說些什么,他格外厚道地保持沉默。只不過,即便這東廂房里所有的授講先生都沒反駁什么,蔡先生自己也沒能將話說完。
他訥訥地停住了話頭,很是懊悔。
他昏頭了,竟擔心起這個來。
童子學學舍里的那些個小郎君小女郎們一個個家底豐厚,哪個身上少了護持魂體與心神的寶物了?
將蔡先生面上的神色收入眼底,曾、孔等各位先生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就要將話題移開。但也就是這個時候,羅學監的寮房房門卻是打開了。
你們都在這里?正好,羅學監從寮房里走出來,掃了一眼各位先生后,笑著招呼他們道,我正準備著調整今日里的課程安排,你們都過來看看吧
蔡先生暗下松了口氣。
離他最近的孔和先生抬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帶他往前走。
我們一道過去吧。
蔡先生點頭,心下卻隱隱生出一個念頭。
他是不是真的也該練練自己的臉皮了?
此時已經走到正屋門前的孟彰還真不知道他剛才給羅學監的提議,幫他們這些童子學生員抹去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早上。
孟彰到了
孟彰才剛走過門檻,就感知到了一道道隱晦的神念波動在他童子學的各位同窗周圍來回。
知曉這些同窗們都是在彼此交流傳信,孟彰面上神色不動,在學舍前方站了站,將羅學監的決定說道出來。
羅學監方才說了,為著今日晨早學府里的事情,學舍的課程安排往后推延一盞茶工夫。
學舍里的課程安排往后推延一盞茶工夫?
坐在各自座席上的小郎君小女郎們都被這個消息愣住了。
學監所以如此安排,不過是希望稍后授講的公輸先生來講課時候,我們能夠專心些而已。孟彰又解釋了一句,然后就往自己的座席走去,諸位好歹上心些,莫要輕慢了學監的好意。若不然,可未必就還會有下一次了。
學舍里的氛圍頓時輕松了些。
必不會那樣的,孟彰你放心。畢竟比起羅學監來,其他的各位授講先生收拾人的時候,手段可要厲害太多了。我們不敢。一位小郎君擠了擠他的眉眼,又扭頭問其他人,你們說是不是?
確是這樣沒錯。
一位小女郎很是捧場地搭話道,然而,關于授講先生如何收拾人的更細致話,卻是根本沒有提起。
果真是不敢。
孟彰掃視過其他同窗們的臉色,又回想起學舍里各位授講先生們或是儒雅、或是平和、或是憨實的面容,心底一陣發笑。
看來,不獨獨是他,學舍里所有的小郎君小女郎們都知道各位授講先生的厲害的啊。難怪平日里面對各位授講先生時候都乖順得很,不甘冒犯分毫。
他暗自搖頭,在自己的座席上坐了。
才剛拿起《公輸雜記》,孟彰就抬頭往前方看去。
卻是李睦、明宸、林靈等一眾出身道門法脈的小郎君小女郎們都偏了頭來看著他。
我們談談?李睦問。
他直接當著學舍里的所有人開口說話,而不是使用秘法傳音避人耳目,所以他這話說完以后,學舍里原本就在暗自留心著這邊動靜的其他小郎君小女郎的目光便不再遮掩了,各個轉了身來面對孟彰。
孟彰的眼角余光掃過前方王紳、謝禮和庾筱三人,見他們面上沒有異色就知曉他們已經是達成默契了。
可以,孟彰一面應話,一面張開夢境世界,我們進去說話吧。
夢道道炁在瞬息間遍布了整個學舍。
感受著那在身側徘徊、很是熟悉的夢境氣機,李睦笑了笑,當先分出一點心念接引。
果真就是他們定來用作學習輿圖相關知識的那一方夢境世界。只不過這一方夢境世界如今就是學舍正屋的樣子。而他們這些小郎君小女郎們也都坐在他們自己的座席處。
待所有童子學生員都出現在這方夢境世界以后,孟彰微微頜首,看向李睦、明宸和林靈這幾人,問: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李睦應了一聲,隨后便開口道,關于昨日我們從你那里帶走的卷宗,我們家里的諸位長輩都已經看過了。
孟彰點頭,示意李睦繼續。
他們很喜歡你的那份策論,甚至有長者親自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