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孔和先生繼續道:如果能好好利用,它該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才對。
蔡、曾這些先生們卻不似孔和先生那樣的樂觀。
但捧殺這種手段,除了位于風浪中心的目標以外,外界的評斷也很重要。蔡先生道,更何況,身在這場風浪中心的,除了孟彰自己以外,還有一個安陽孟氏。
安陽孟氏的根基太淺了,他們未必能夠穩得住,到時候
孔和先生卻仍然搖頭,安陽孟氏確實可能成為孟彰的拖累,但你們真的以為,家族就是助力了嗎?
這個問題問得太驚人了,蔡、曾等一眾童子學的授講先生盡數沉默,久久沒有人說話。
童子學里的這些先生們,便是放眼整個大晉陰世皇庭都是頂尖的高才之人。而在方今這世道里,高才之人怎么可能是沒有任何底蘊的平民子能夠養出來的?
所以,每一位童子學里的授講先生,背后都有一個龐大的家族。
被家族簇擁著的他們,當然看得清楚家族對他們的束縛。
只是
在這樣近乎凝固的靜默之中,曾濤先生開口道:家族到底成就了我們
孔和先生耐心等了等,都沒等到曾濤先生接下來的話。于是他點頭了,平靜問:不錯,對于我們來說,家族成就了我們,所以我們在成長之后又反過來庇蔭家族,這是理所應當的,但孟彰呢?
孟彰,他團團看了一圈東廂房里的這些同僚,又問,我們的這個學生是安陽孟氏能夠成就得了的嗎?
蔡、曾等一眾授講先生面上神色動了動。
不論如何,孟彰他總是出身安陽孟氏的曾濤先生道。
他姓孟,安陽孟氏的孟,他跟安陽孟氏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撇不清,我當然知道,孔和先生也是鄭重點頭,但是,既然孟彰必是要蔭蔽安陽孟氏的,那為何不讓安陽孟氏在最開始時候就少給他麻煩呢?
蔡、曾等一眾授講先生到這個時候,終于真正地確定了孔和先生的意思。
孔和他可是姓孔,孔子的那個孔!
曲阜孔氏能從春秋戰國時代的孔子一直興盛到現在,除了孔子的功績、威名鎮壓以外,歷代孔氏子弟和曲阜孔氏也同樣功不可沒。
孔和你是想著盯緊了孔和,蔡先生問,趁著孟彰如今還沒有正式起誓的時候,讓安陽孟氏里的那兩個梁柱先將孟氏一族清洗過?
煊赫的聲勢和流溢的夸贊比任何東西都能撩撥人心。安陽孟氏的那些族人若能在這種陡然升騰、激烈爆發的洶涌盛贊中安安分分,那自然是可以長久附翼孟彰??扇羰欠€不住,不止是浮躁了心思還亂來的話,那當然就是越早清理出安陽孟氏一族越好啊。
聽起來確實是很不錯
對,確實是個好辦法,可是,安陽孟氏里的那孟椿和孟梧,真的能在這個時候下狠手嗎?
第277章
孔和先生就笑了起來。
有什么不同嗎?孟椿和孟梧能下得了狠手是孟彰的福氣,下不了他輕聲問,難道就不是了嗎?
蔡、曾等一眾童子學里的授講先生頓了頓,默默對上一個視線后看向施施然站在那里的孔和。
這一位衣冠整齊、眉眼肅爽,看著就是一個端正嚴謹的君子,卻不料,竟也是個藏了一肚子壞水的。
孔和先生似是看出了他這些同僚們的心思,神色動也不動,坦然平常得緊。
怎么了?他問,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不,正是因為你說得太對了,所以他們才會這樣子的。
蔡、曾等一眾童子學授講先生默默在心里道,卻是誰都沒有說出口去。
沒什么不對。曾濤先生先應了孔和先生一句,然后又看了羅學監的那處寮房一眼,我看學舍里那群學生一時半會兒怕是沒有辦法收攝心神,等會兒的授講,怕是不能似往日一樣了
蔡、孔等各位先生的目光便落向了公輸先生身上。
在原本的授講課程安排里,今日晨早的第一位先生可是他來著。
公輸先生倒是不太擔心這個。
沒關系,我這邊的課程內容可以調整的。想了想,他道,且先看一看他們到底如何吧,倘若真的心思不夠專注,我便教他們自己動手做云梯。
說完,公輸先生還笑了一下。
蔡、曾、孔等一眾授講先生見得,默默地將身體往遠離公輸先生的方向挪了挪。
你這就準備讓他們動手做云梯了?蔡先生到底更心軟些,斟酌著開口要勸,我記得,你們公輸家的云梯只是塑形比較簡單,其他的取材、打磨、合契等等都是一個不小心就會炸的吧?
真要是學舍里的哪個生員在學著自己動手制作云梯的時候不小心炸了起來,是會形成聯動的吧?到時候接連不斷的爆炸起來,學舍里的陣禁布置真的能夠支撐得住嗎?
曾、孔等一眾授講先生也都是暗自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