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慎閉了閉眼睛。
隨著他那一點心念徹底湮滅,激蕩的道痕再次平靜下來,乃至重新隱沒在他的魂體至深處。
阿父,阿母,我沒事了,你們別擔心。
司馬檐和楊皇后對視得一眼,還想要再問些什么,就聽見外間有腳步聲在快速靠近。
陛下。是這峻陽宮的近侍內官,太醫來了。
司馬檐放開楊皇后和司馬慎,讓楊皇后帶著司馬慎往側旁的席案那邊去。
快過來看看太子殿下。司馬檐招呼道。
司馬慎坐在席案后頭,看一個又一個的太醫連番走近,查看他的情況。
他自己的情況他最清楚不過了。這些太醫
不可能得到什么結果的。
果不其然,等到那些太醫都檢查過司馬慎的魂體后,面上都只有困惑和奇異。
司馬檐和楊皇后看著這些太醫,也明白了些什么。
他們緊擰著眉關,周身氣息低沉森寒。
太子到底是什么情況?
這
那些個躬身站立的太醫無聲地交換著視線,卻是誰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臣等無能。
面對著上首越漸可怖的壓力,一眾太醫也沒能堅持太久,各自跪下,將頭深深埋起,跟司馬檐和楊皇后請罪。
你們!!
司馬檐氣得手指直發抖,就連環著司馬慎的楊皇后臉色也都是森冷得叫人心底發寒。
那些太醫更是將心高高提起,不敢有一絲動作。
到最后還是司馬慎解救了他們。
阿父、阿母,我這事情怨不得諸位太醫,便讓他們散了吧。
司馬檐和楊皇后對視得一眼,又齊齊看向坐在那里的司馬慎。
楊皇后點了點頭。
司馬檐便抬手一揮。
既有太子為你們求情,這一次便暫且饒你們一命。司馬檐道,所有人等,扣免三月供奉。
退下吧。
沒有人敢再在這峻陽宮正殿里逗留,很快就都退了出去。
直到這峻陽宮正殿里只剩下了他們三人以后,司馬檐也才踏步走了過來,在司馬慎的另一側落座。
阿慎
楊皇后喚了司馬慎一聲,拉回司馬慎的心神。
司馬慎抬起目光看過去,撞入楊皇后關切的眼睛里。
他不由得生出了些愧疚來。
阿慎,楊皇后看得清楚,卻也只嘆了一聲,問他道,你是真的想好了嗎?
司馬慎沒有避讓楊皇后的目光。
阿母,我一定要去做。
楊皇后和另一邊廂同樣看過來的司馬檐對視得一眼,又問司馬慎:為了誰?
為了誰?
司馬慎沉默了一陣。
原本,他以為是為了這天下的黎庶,為了司馬家的,但到現在,他才恍然明白
為了你們。司馬慎回答道。
聽著這個出乎他們意料的答案,楊皇后和司馬檐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為了他們?
他們難道不都是好好的嗎?為了他們什么?
但司馬檐和楊皇后心里也都很明白,方才那一個問題已經是他們所能夠詢問道極限了,再要是深入一點、接近一點,恐怕方才的情景就要重現了。
你打算怎么做?司馬檐只問道,難道就像你先前所做的那樣,一個個抹除那些叔伯所能做出的選擇,逼著他們走上某一條路?
司馬慎苦笑搖頭。
孩兒倒是想,但是他看著司馬檐問,莫說是孩兒我出手,就算是阿父你,難道就能夠做到嗎?
司馬檐沉默了。
楊皇后適時地問道:所以,阿慎,你是想要讓他們安分下來嗎?
司馬慎猶疑著點頭,他偏轉過目光,看定楊皇后,問:阿母覺得這事情可以做到嗎?
楊皇后和武帝司馬檐俱都啞然。
那些藩王的野心是一日日點燃起來的,而支撐他們野心燃燒的,卻是這局勢,是他們手中漸漸龐大的力量。
讓他們完全安分下來確實做不到,司馬檐清醒道,但讓他們知道控制、鎮壓住他們的一些動作,卻還是可以做到的。
司馬慎眨了眨眼睛。
他是知道自家阿父、阿母手中握有更多的力量,也遠比他來得心狠,但他還真不知道會從司馬檐口中聽得這樣一句話。
再有,如果真似阿父所說的那樣,他和阿母聯手,可以讓宗室里的諸位伯祖、叔祖知道控制自己的動作,鎮壓住他們的野心于手段,那么為什么先前阿父和阿母沒有出手?
現在陽世天地里那張皇座上坐著的,可是他阿弟,阿父同阿母的親子!
一旦宗師里發生動亂,頭一個備受沖擊的可就是他阿弟。
阿父和阿母怎么能肯定那動亂不會為阿弟招惹禍患?
楊皇后看出了司馬慎心頭的疑問,她笑著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