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幾年,便是接下來幾十年乃至幾百年,又有誰家有這個能耐可以將我司馬氏給推倒?
誰家能?!
司馬慎看著這樣豪氣的司馬檐,不覺得驕傲,只覺得無力。
那深深的無力拖著拽著,幾乎要將他陷入深不見底的泥潭里。
是的,遍觀天下,沒有一方勢力能取代他們司馬氏。是的,縱觀時代,接下來的數百年這天下、這炎黃人族,名義上都還在他們司馬氏的掌控之中。
可是,那真的會是他們所樂見的嗎?
換一句司馬檐的話來說,真到那個時候,這天下、這萬萬黎庶,還在他們司馬氏手里嗎?
司馬檐似乎還想要再說些什么,但他回過頭來看見了司馬慎的面色,竟然一時停住,半餉說不出話來。
司馬慎也沒能說話,只愣愣怔怔地睜著眼看他的阿父。
司馬檐似乎是嘆了一聲,又似乎是沒有。
司馬慎沒有聽見,或者說,他沒有聽清楚。
阿慎,他只聽到司馬檐在問他,你這些年來,到底一直都在擔心些什么啊?每日里忐忑驚疑的,我和你阿母難道都不能給你足夠的底氣嗎?
司馬慎張了張嘴。
他看著司馬檐的眼,死死地盯著。
他盯得那樣緊以至于他果真從司馬檐的眼底里看出了些似是而非的探究。
那是這些年來司馬慎一直能在他的阿父、阿母眼底看見的異色。
放在往常時候,司馬慎怕還是會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將事情給糊弄過去。
他總都能成功,誰叫他的阿父阿母疼愛他,不愿意勉強他。
但這一次,不知是因為司馬檐方才的教導讓他失望,還是昨夜里不似前生軌跡、忽然從殷墟里冒出來的那位末代商王,亦或者是兩者皆有的緣故,司馬慎竟然生出了點破罐破摔的心思。
如果
他是說,如果,他將他所知道的未來告知阿父,會怎么樣?
這樣的念頭不過是一閃而過,也仍舊觸動了那深深烙印在魂體之中的道痕。
隱沒在道則法理之中的道痕無聲浮現,開始撕扯著司馬慎的魂體。
司馬慎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就連魂體也出現一絲絲崩解的跡象。
灰色的魂力從司馬慎的魂體向四下溢散。
這動靜嚇傻了司馬檐。
來人,快來人,去請太醫!快請太醫!!
司馬檐這么向外間嘶吼著,自己也跌跌撞撞地跨過兩人之間的距離,搶到司馬慎面前來。
可他又不敢伸手去觸碰司馬慎,生怕因為自己的動作導致司馬慎身上未知的問題惡化,所以他的手只能虛虛地環在司馬慎的周圍,極力收攏那些溢散的魂力。
穩住心神!阿慎,穩住心神!別管你方才想到的什么,都別想了,統統都別想了,忘了它們,快忘了它們
司馬慎盯著慌亂失措的司馬檐半餉,耳邊除了司馬檐前言不搭后語的凌亂話語外,就是外間宮婢、內監四下奔走忙活的聲音,當然,還有剛剛才離開現如今又快速靠近的楊皇后的腳步聲。
阿父,他扯著嘴角,那四下溢散的魂力果真在他的控制下停住了散溢的速度,我知道你和阿母一直以來都很好奇。這一次也是你們順勢而為想要從我這里打聽些什么
看見司馬慎的狀態好轉,司馬檐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下來,只可惜他也還沒有多放松,就又被司馬慎說的話語弄得再次緊繃。
那現在,司馬慎的目光越過他,看向從后殿處匆匆趕回來的楊皇后,你們還想要聽我的答案嗎?
司馬檐都還沒有回答,那邊廂提著裙擺急急走過來的楊皇后就先開口了。
不聽了。我們不聽了!阿慎,那些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莫要再跟任何人提起。誰來問都別說,哪怕是我們!
方才回過神來的司馬檐連連點頭,同樣附和著楊皇后的話。
司馬慎就笑了起來。
可是,阿父、阿母,我想說怎么辦?
司馬檐和楊皇后似乎是被嚇著了,司馬檐直接就大聲呵斥他:不準說!
楊皇后比司馬檐慢一拍,但也趕在了他的后頭,語氣緩和地安撫司馬慎。
阿慎,你心里要真有什么為難的、什么想不明白的,你只管告訴我們要怎么去做,旁的緣故誰都別說
楊皇后一步步走過來,緩慢縮短她和司馬慎之間的距離。她給予司馬慎足夠的時間接受她的靠近,就像是生怕她嚇著了他一樣。
司馬慎只是漠然地看著,神色一動不動。
走到司馬慎近前,楊皇后張開雙臂,將司馬慎攏在懷里。
阿慎,她聲音柔和至極,你是我和陛下的愛子,這天底下,除了你們兄弟,再沒有誰能比你們更重要。
所以,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想要拿到手的東西,你只管告訴你阿父和我,但是,別傷害你自己。
司馬檐也走了過來,打開懷抱將楊皇后和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