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這時候的他,需要盡可能都抓住還留在他手上的東西。
不論是人,還是別的什么資源。
他只知道,這時候的他很是危險,他需要做到無比周全,才有可能在日后減少破綻的出現。
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的松懈了。
這國朝已經庇護不了他,這皇族也庇護不了他,他甚至還可能反過來成為這國朝、這皇族的拖累。
不不不,也不對。
國朝不太可能會別他所拖累。
孟婆不過是想要給他一個小小的懲戒而已。
皇族司馬氏入不得祂的眼,甚至有些讓祂不喜。祂無所謂皇族司馬氏的運勢與氣數被他連累、悄然跌落以后皇族司馬氏的境況到底會如何演變,但孟婆是陰世天地的正神。
祂不會因為一個皇族郎君隨意遷怒整個國朝。因為,黎庶無辜。
至于因為皇族司馬氏自身的氣數、運勢跌落而導致的世道格局動亂這個問題
笑話!
皇族司馬氏自身的氣數、運勢沒有這一樁變故,皇族內部就能保持平穩,就能讓局勢安定、能保黎庶的生活安穩了么?
這話有人敢說,都沒有人敢信。
何況司馬慎還是個經歷過族群動蕩、世道崩亂的局勢后回到這個時間來的人。
司馬慎默然。
如果司馬氏一族中沒有那么多野心勃勃的家伙,如果他那個坐在陽世大晉皇位上的弟弟能夠壓得住族中局勢,他也就不必那般發愁了
司馬慎閉了閉眼睛,靜坐東宮正殿主位上。
他在等人。
停在東宮正殿大門外,內官久久不能邁開步子。
守在東宮正殿大門外等候吩咐的近侍雖目不斜視,但那眼角余光卻始終在他左右徘徊。
內官能理解這些小內侍的疑惑,但他這一時半會兒的,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殿下交代。
司馬慎一直等著,等門外的內官進來。
等待的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他的心也在一點點地往下沉。
進來說話。司馬慎道。
內官暗下一咬牙,此刻也跟他的主君司馬慎同一心思。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在這里拖著不上稟又有什么用?!倒不如直接跟殿下和盤托出,看看殿下到底是個什么打算才是緊要。
內官跨過東宮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低垂著頭,內官在殿中跪下。
殿下!我無能,誤了殿下要事,請殿下責罰。
責罰。
又是一個請殿下責罰
今日可都還沒有過去呢,他就已經先后聽到兩個人跟他說這句話了。
別說責罰他們也不能挽回局勢,就算能,這一樣樣的不順,又真的能夠都推到他們身上去么?
司馬慎睜開眼睛,看向下首的內官。
你先起來吧。
雖然知道大概不管用,但司馬慎開口的第一句,卻還是這話。
內官眼眶一紅,只搖頭:殿下,是我辦事不力,還是讓我就在這跪著吧
看了他一眼,司馬慎默許了。
說說吧,事情到底是哪里出問題了?
內官不曾遲疑,連忙將事情的始末告知司馬慎。
司馬慎默然聽著,面上不見異色,只有他身周那不斷波動的情緒,證明他確實在聽著。
我接了冊子的時候,仍在峻陽宮中,當時武帝陛下和楊后娘娘都在詢問我殿下您的近況。他們見了這冊子,便問起了它。我不敢欺瞞武帝陛下和楊后娘娘,但又未得殿下示意,不敢妄自將事情上稟。
武帝陛下和楊后娘娘倒也未多為難我,但過不得多時,峻陽宮的內監就送來的消息。
司馬慎并不覺得奇怪。
他阿父阿母那樣的身份,在這帝城里的力量可比他強大得多。他們想要知道的事情,除了帝城中前頭那三位阿祖以外,就沒有能瞞得過他們的。
他們放棄繼續催問他身邊的內官,只是顧慮到他的體面而已,并不是他們做不到。
不必再繼續聽下去,司馬慎也知道他阿父阿母兩個知道事情后到底會是個什么態度。
武帝陛下和楊后娘娘聽完峻陽宮內監上稟的事情后,便留下我在峻陽宮中,繼續細問殿下你近日的諸般事宜
果然。
司馬慎無言。
像他阿祖大晉世宗景皇帝司馬昭一樣,他阿父阿母也不希望他這么快就走到臺上去,他們都覺得該等一個更合適的時候。
我,我被留在了峻陽宮,直到一刻鐘前,武帝陛下和楊后娘娘才準了我的告辭,但
但隨同我一道離開峻陽宮往東宮這里來的,還有峻陽宮中的一個大監。
司馬慎面無表情:他已經離去了?
內官又將頭往下壓了壓。
是。內官道,大監還說,殿下修行緊要,就不打擾殿下了。
他在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