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笑了笑:但廟伯父,確實是這個時候最合適。
孟廟先是一怔,但細想一陣后,也很有些恍然。
孟彰接下來遭逢的這一場大劫,他安陽孟氏需要面對的這一場大考,固然是有孟彰天資卓絕的原因在,但何嘗又不是因為那位慎太子殿下呢?
是他對阿彰的青眼,才將阿彰更早地暴露在各方的視野里,才讓那些人如此地忌憚阿彰,生怕阿彰多得一點時間成長
這次的事情,阿彰的原因其實只是占了三成,其余的七成在那慎太子殿下身上。與其說那些人怕的是成長的阿彰,倒不如說那些人是怕成長以后的阿彰站到那位慎太子殿下的身側,為他所驅使?
想明白的孟廟,心頭也有一股怨氣翻涌。
好家伙。
明明是司馬氏一族的內爭,卻偏要將阿彰這個八歲小郎君給牽扯入漩渦之中!
那些司馬氏的封王,有本事去找司馬慎那位正主啊?!去找那武帝司馬檐啊?!找阿彰這個連外臣都不是的家伙算什么?!
那些封王明明是想要打壓司馬慎,想要打壓武帝司馬檐這一支,卻偏要拿捏孟彰這個被司馬慎看、卻偏被武帝司馬檐和皇后楊氏漠視的小郎君?
孟彰見孟廟想明白了一些關竅,便又提點道:為何帝城里,就只有司馬慎送了賀禮來呢?
孟廟頓了一頓,心頭怒火更熾。
是啊,為何帝城里就只有司馬慎送來賀禮呢?
孟廟自己不聰明,是剛剛才想明白這一場風浪的根由,但帝宮里那武帝司馬檐和皇后楊氏呢?
他們沒看出來嗎?!
怎么可能?
那他們看出來了,又明知道孟彰這一次更多其實是無妄之災,為什么放任?
因為他們想知道他們安陽孟氏到底擁有怎樣的力量。
孟彰只看一眼孟廟面上的神色,就知道孟廟其實還是想少了。
帝宮里的那武帝司馬檐和皇后楊氏,甚至包括更多在旁邊觀望等待的勢力,坐看甚至是推波助瀾地推動這一場風浪的成形,并不只是為了探一探安陽孟氏的底。
他們更想要知道他的背后到底隱了什么樣的存在。
他們還想知道
站在他背后的存在,到底能為他做到了什么地步。
安陽孟氏都只是其次的,他們更想要看清楚他背后的迷霧。
安陽孟氏再如何,也不過只是盤踞一郡之地的世族。安陽孟氏的底,他們那些同樣步步從各郡走出來的世族雖然不能很確定,但也有四五分把握。
可,孟彰不同。
孟彰的背后,很有可能牽扯到陰世天地里的各方陰神。
不過這事情
既然孟廟不清楚,那他也就不必特意跟孟廟提起了。
司馬慎送來的賀禮很重
孟彰背后與安陽孟氏無關的那些隱秘不能跟孟廟提起,但有些事情,他還是能跟孟廟細說的。
送來的賀禮很重?原本滿腔激憤的孟廟神色一頓,下意識地跟著孟彰問,有多重?
本來送來的兩件賀禮我還沒有細看,不過,那司馬慎著內官送來的精囊,我看過了。
燭火幽幽,遮掩去孟彰眼底涌動的情緒。
有我安陽孟氏先前無法確定下來的那些要動手勢力的資料,還有
迎著孟廟的目光,孟彰一字一頓:洛陽陣禁布防圖。
孟廟身形一晃,險些跌倒。
洛陽陣禁布防圖?他聲音近乎沙啞,他居然將這東西都拿出來給了你一份?
孟彰目光不動,平靜看住孟廟。
孟廟心神陡然一靜。
他坐直身體,撫平心緒,靜靜等著孟彰接下來的話。
他不聰明不敏感,即便事情都攤平擺放在眼前了,他還是琢磨不透,但沒關系,有阿彰在呢。
孟廟想到了什么:等等,阿彰
似洛陽陣禁布防圖這等緊要的東西,便是那司馬慎想要拿出來送你,他也只是太子而已,還沒有監國,又怎么做到將洛陽陣禁布防圖上層層封鎖的機關給撤去,送出來給你的?
似洛陽陣禁布防圖這等堪稱軍防重器的寶貝,可不是司馬慎一個無權太子能夠解鎖的。
他自己看可以,但想要交給別人,那是妄想!
孟彰笑了笑:自是有人幫他的。
有人?
孟彰看向了帝宮的位置:父母其實很少能拗得過孩子。尤其是疼愛孩子的父母
孟廟一個激靈:阿彰你是說那武帝司馬檐和皇后楊氏?
孟彰輕輕頜首。
可是,可是
孟彰收回目光,眉眼間不易察覺地沾染上了些倦怠。
他們想要幫助司馬慎收復我。
孟彰接下來所面對的這重風浪,不是安陽孟氏能夠獨自應對的,哪怕是再多來十個,也還不夠。
因為動手的,不只一支司馬氏族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