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再沒有細看,他將書冊合上,又將它往那個錦囊里收。
書本大小的書冊在靠近錦囊時候又變化成了拇指大小,輕易便回到了錦囊里。
孟彰將錦囊重新系上,就擺放在書案上,他自己則半垂眼眸,默然靜坐。
倘若沒有這一個錦囊,孟彰大抵真以為事情就是安陽孟氏和楊三童那一眾鬼童胎靈告訴他的那樣了。
頂多就是各方謀算更復雜一些而已。
但此刻,對著這一個錦囊,孟彰卻陡然想明白了很多。
很多很多
并沒有讓他等多久,書房外頭就傳來了叩門聲。
孟彰站起身,走過去將書房門戶拉開。
外頭站著的果真是孟廟及那位來自帝宮的近侍。
孟廟凝神細看站在門戶邊上的孟彰,心頭猛然一跳,很有些不安。
阿彰是又發現了什么嗎?
內官來了?孟彰先與孟廟碰了一個眼神,目光就很自然地落到站在孟廟身側的那近侍身上,先請進吧,進來說話。
近侍也不多話,直接就抬腳跟著孟彰走了進去。
孟彰引著他們在中廳的席案前坐了,客氣給近侍和孟廟送去一盞茶水后,他將那個錦囊招了過來,推送到近侍近前。
煩勞內官將它交還給慎太子殿下。
瞥見這個錦囊,近侍眼底深處冷意呼嘯而出。
孟小郎君你這是何意?
特意壓低的聲音將那股森寒遮掩得極好,即便是孟廟,也完全沒有發現。
只可惜,他瞞不過孟彰去。
慎太子殿下的心意彰領了,但彰不過一個初初啟蒙不久的小兒,前程未定,怕是會辜負慎太子殿下的好意。
孟彰坐在燭火下,平平靜靜抬眼,看向近侍。
近侍心頭再多的寒意,到了他的近前,也只如冰山落入汪洋之中,輕易便沉沒去,留不下什么痕跡。
近侍心頭一滯,但念及還等在帝宮里的司馬慎,近侍臉皮抽動,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孟小郎君天資卓絕,豈是尋常小兒能比?小郎君過謙了。
孟彰搖搖頭,很是坦蕩:彰也不過一個小兒,尚有許多未知之事需要彰學習。更何況,學海本無涯,知曉得越多,便越是明了自己的狹隘,越是明白自己需要去學習
彰怕是騰不出心力去忙活其他的事情了。
近侍啞口。
他雖是內宮的近侍,但他跟在司馬慎身邊,得司馬慎信重,其他方面或許有很多不足,但眼界卻是不差的。
他知道這話很對,他也知道孟彰此刻的話語是由心而發,所以他才不知道該拿什么話來反駁他。
孟廟看了看孟彰,什么都沒說,垂著目光在旁邊陪坐。
且彰有一句話,想要問一問慎太子殿下。
近侍心下怒氣又一次翻了起來,但他還是極力整肅面色,沉聲道:仆必一字不差回稟太子殿下,孟小郎君,請。
孟彰的目光卻是收了回來。
他沒有看誰,視線悠悠蕩蕩,似乎看到更長遠的未來,又仿佛是看到了更久遠的過去。
慎太子殿下這般厚待彰,到底是真的怕彰沒了,還是怕錯過了這個機會便不好賣人情給彰了?
近侍是真的再坐不住了,他騰地站起身來,怒指孟彰:孟彰!你什么意思?!
孟彰的目光回轉,重又看向近侍。
他情緒竟然還是那樣的平靜,不見分毫波瀾。
更或者
還是說慎太子殿下是怕了?
孟廟在旁邊瞠目結舌。
本來不是好好的嗎?怎地阿彰突然就要跟那位慎太子殿下撕破臉面了?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局面,反將原本還能安穩平靜的我拖入了漩渦之中?
近侍死死咬住牙關,拳頭更是握得噼啪作響。
孟廟都擔心這位會不管不顧直接撲上來將孟彰撕扯成碎片。
他盯緊了近侍,悄然將阿彰護在他的身后。
孟彰神色卻是不動不搖,安穩得很。
話便是這些了,煩勞內官替彰通傳。
近侍忍耐了又忍耐,才勉強在面上拉扯出一點弧度。
好說,好說。某一定,一字不差,將閣下話語通傳太子殿下。
說完,他再坐不住,一把抄起那個精囊,拂袖而去。
孟廟這才有些放松,他很是無奈地看了孟彰一眼。
孟彰對他笑了笑:煩請廟伯父待我送一送內官,也算是全了禮節吧。
這能算是全了禮節?
孟廟很有些無奈,但他還是站起身去追那內官。
獨留孟彰坐在燭火下,對著身前一盞溫熱的茶水。
只不過孟彰一杯茶還沒有飲完,孟廟就從外頭走進來了。
送走了?孟彰問。
孟廟一面在孟彰側旁坐下,一面應道:送走了。
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