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讓過孟廟的手,繼續與孟廟拜禮。
孟廟的手停在半空中,少頃后,他側了身,避讓孟彰的禮。
我我也沒能多做什么。何況,雖然阿祖是有些生氣的,但你不必怕,我聽說梧叔祖就很贊同你的提議
孟廟都覺得自己語無倫次的,非常的傻。
但站直了身的小郎君目光卻仍舊平和。
我細想過了,孟彰道,昨日里,確實是我反應太過激了,遷怒了廟伯父你,是我失禮,還望廟伯父諒解。
我,我沒放在心上孟廟道。
孟彰笑了起來:多謝廟伯父。
孟廟穩定了心神,看著對面站直了身體也只到他胸膛位置的小郎君。
阿彰你,你真的想明白了?
孟彰頜首。
孟廟只看孟彰這臉色,就否定了方才涌出的念頭。
阿彰他不是要妥協。
他是想要換一個辦法。
果然,他才剛確定這個念頭,就聽到了對面小郎君的話。
族里有自己的態度與立場,彰需要理解,也可以理解,但該做的事情,彰卻不能撒手。
孟廟怔了怔,問:你待要如何做?
孟彰抬眼,直直看著他:族里不出面,那就我們自己來。
我們
明明孟廟將這個詞聽清楚了,也徹底理解了,可他卻一點都沒有想要反駁,想要去撇清,他站在原地,聽著對面小郎君的話。
這便是默認了,默認這次參與的,不只有孟彰,甚至不只有處在陽世天地里的孟昭、孟顯等人,還包括面前的孟廟。
即便孟彰在青蘿說起孟廟早早就在等著他時候,心里就有了底,但到得現在真正得到孟廟的默認,孟彰還是為之心生欣喜。
就禁絕五石散這一事,再多的人手都是不夠的。
自己來?孟廟重復著。
孟彰點頭:我們需要讓族里知曉五石散對我們己身的禍害。
孟廟有些明白了。
族人服食五石散的原因有很多。心中憋悶難以消解,是其一;與其他同伴在玩樂時候被帶上一起,也是一個;被服食五石散后的飄飄欲仙誘動,無知無覺地沉醉在五石散的藥效中,更是一個。
讓族里的族人知曉五石散對服散之人己身的禍害,應該很有些作用。
至不濟,也能讓族里的族人在服食五石散時候猶豫些,多思量一些
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孟廟點了點頭,但很快,他的眉關又重重鎖起,可是,只有這樣的話,未必能讓族人們徹底丟開五石散的啊。
孟彰點頭:我知道。
他也沒有那么天真,認為只要讓那些人知曉五石散的危害,就能讓他們控制住自己。
他曾聽聞過一種說法,人己身,是存在這一種自毀的欲`望的。
他們能從那種放縱與自我湮滅中,尋找到一種特殊的感覺。
他們能知曉自己真正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一種扭曲、畸形的欲望,在這方天地里,比他上一世時候還要明顯得多。
比起上一世總有機會提升自己、展現自己的天地,這方天地里在這方面就要遜色太多了。
廟伯父,孟彰鄭重道,請你通傳族中,就說
如果有一日,我找到了辦法,又或是我能改良修行法決,讓更多的人能夠突破原本的瓶頸,那么,我所拿出來的任何東西,都會將服食五石散的人先行撇開。
孟廟瞳孔劇震,幾乎以為自己聽岔了。
但孟彰偏就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頓對他開口:是的,廟伯父你沒有聽錯。
日后,我拿出來的任何東西,都跟那服食五石散的人無關。
孟廟張嘴,艱難道:這不是很公平。
孟彰搖頭:不,這很公平。
如果知曉了服食五石散的禍害,他們仍然要服食五石散,這樣的人,真的還有未來嗎?
既然沒有了未來,那我為什么要將有限的東西,給予他們?而不是給予那些擁有著未來與希望的族人?
哪怕這些沒有服食五石散的族人,資質、能力比之那些服食五石散的族人遠有不如,那又如何呢?那些沒有服食五石散的族人,他們的意志、他們對自己的控制與把握,卻是反過來領先那些人的。
而在我這里,意志和自制,比資質和能力更重要。
在我這里,意志和自制,比資質和能力更重要嗎?
孟廟只覺眼前一陣陣發白。
他似乎有些明白這個小郎君了。
定了定神,孟廟說道:我知曉了。
我會通傳族里的。孟廟道。
孟彰點頭,再與孟廟一禮:此事,就盡數托付廟伯父了。
孟廟頜首。
孟彰起身,準備出發往童子學里去。
阿彰,孟廟聲音嘶啞,你真的有把握能找到辦法?
孟彰重又抬眼看定他:廟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