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爺蹲身摸摸田里低垂的稻穗,又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欣慰道:“可算是熬過來了!已經滿漿,再曬幾個太陽,今年應該不會減產的。”
灌漿初期保證稻田蓄水三厘米,中期保持濕潤,末期田里可以放干防止倒伏,這段時間需要精心呵護水濕。
這一處梯田是第一年插秧,土層厚度不夠,種旱地植物還行,種水稻就吃力了。
因為滲水嚴重,最熱時,早晚需要往田里放水。
只靠上方的溝渠蓄水不夠,兩家人的泉水也得節約著用,盡量滿足田里的水。
現在稻米能順利收漿,就能保證產量。
江枝此時最關心的還是其中一道梯田里的稻子,看著跟其他無差別。
其中秘密只有巧云和自己知道。
這里大概近百株稻子,是被做過“除雄”手術的,也就是人工雜交改種。
那時候還是“流匪”上山之前,剛收完棉花,又趕上水稻揚花期。
因為對小麥和玉米產量不滿,江枝就想到高產的雜交水稻。
只不過人人都知道有雜交品種,知道具體技術就少之又少,就連老農民也習慣到專業的種子公司購種。
藥學里同樣有人工工業化種植藥材的技術,江枝學得不上心,對那些標準化的溫棚技術早忘得差不多了。
但她懂水稻的“父本”“母本”,還有“趕花”“人工授粉”。
于是,為了以后吃白米飯,她就想用最遠古的雜交技術培育良種。
那幾天里,白天她要采藥,早晚就跟巧云悄悄蹲在田坎上,用專門削刮過的竹片,把綠色稻殼中每朵稻花頂頭最高的花絲拔出來。
稻子是雌雄同體,自花授粉,平時看見的蕊須都是雄花,而下面的才是雌花。
在開花的時候,同穗雌花只能接受它自身的雄花授粉。
如果要雜交,就必須要趕在太陽出來之前,將本穗的雄花去掉,防止自行授粉。
這時剩下的雌花可以作為母本,并與其他父本進行雜交,進而產生雜交稻種。
當江枝給巧云講解時,巧云不懂還老是問,逼得江枝放大招:“這就是殺了自家男人,然后出去借種生孩子!”
巧云蒙了,三觀震碎,只感覺天雷滾滾再不敢多問一句。
江枝感覺好笑,這算什么,若讓單純的巧云知道各種美味柑橘的培育,其實就是一部大型“亂倫”史,那才是最炸裂的。
說笑歸說笑,這種技術江枝不想說出去。
巧云是自家兒媳婦,自己作為家庭食物鏈頂端可以對她完全管控。
說出的話,巧云就是想不明白也不敢反駁。
若是這些話讓小滿爺他們這樣的老人聽到,只怕再是通情達理,也要將自己視為邪門歪道。
而且自己一個農婦會的東西太多,一次次超出小滿爺他們承受能力,會出麻煩的。
只有等大家溫水煮青蛙般接受現實,甚至脫離不了,才不會有太多疑問,甚至還會幫忙洗地。
除過雄蕊的稻子做下標記,江枝會將這些水稻作為種子單獨收割存放。
稻子揚花只有10天左右,早晚除蕊,中午時還用細樹枝趕花授粉。
婆媳早晚緊趕慢趕搶花期,累得江枝腰酸背痛。
不過想想幾代雜交后,能吃上飽飽的白米飯,這點累也值得。
第104章 烘稻
時間在期盼中過去,終于到稻谷金黃,也是秋雨綿綿時,不能再等天晴了。
趁著雨停間歇,稻草上的水汽稍干,趕緊將谷子收回去。
割稻成了兩家人的大事,比起割麥,這次還多了幾位觀眾。
向德金帶著幾個傷兵過來幫忙,李老實也一臉羨慕的站在旁邊。
嘖嘖,到處都是在逃荒,這里在收糧!
江枝和徐二瑞早先將自己做過記號的稻種割下稻穗掛到檐下,剩下都是吃糧的米。
又有糧食了,每個人都開心,就連帶著稻葉劃過皮膚的微痛都是癢癢的格外舒服。
小滿爺摘了一顆稻粒在嘴里咬開,感受一下米的含水量,面上露出笑容,然后吐出稻殼,把里面的米嚼碎咽下去。
女人們都在割稻,其余人則是搬稻草,人多,這點活干得像是在玩。
“嘭,嘭嘭,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