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方少爺?”
李蓮花又瞇起眼睛,湊上去仔仔細細的又將他看了一遍,笑瞇瞇的道,“哦,肖門主。”
方多病越發跳了起來,氣得全身發抖,“肖……肖門主?那個王八蛋——那個王八蛋你記著他做什么?快給我忘了,統統忘了——”他抓著李蓮花一陣搖晃,搖到他自己覺得差不多已經將那“肖門主”從李蓮花腦子里搖了出去才罷手。
“老子是誰?老子是方多病,當今駙馬,記得了嗎?”
李蓮花再沒把他細看的興趣,“駙馬。”他轉過身又去摸那漁網。
“你這忘恩負義,糊里糊涂,無恥混賬的狗賊!”方多病對著他的背影指手畫腳,不住詛咒,奈何那人一心一意曬他的漁網,聽而不聞,且他現在聽見了也不見得知曉他在說些什么。
方多病忽的吐出一口長氣,摸出一塊椅子做了下來。
死蓮花沒死。
坐著漁船,順流而下沖出大海,被漁民撿了回來。
沒死就好。
雖然找到人的時候,這人右手殘廢,眼睛失明,神智全失,渾渾噩噩的就像條狗。
但……沒死就好。
像現在這樣,不記得是是非非,不再有聰明才智,喜歡釣魚就釣魚,喜歡種菜就種菜,喜歡養雞就養雞,有時曬曬太陽,和隔壁的阿公阿婆說幾句話。
有何不好?
有何不好?
他的眼睛酸澀,他想他這么想應當是看得很開的,卻仍會記起當年那個會和他一起在和尚廟里偷兔子、會溫文爾雅微笑著說“你真是聰明絕頂”的小氣巴巴的李蓮花。
這時曬網的人已經哼著些不知所云的曲子慢慢摸索著走出了后院。
他的后院外邊就是沙灘,再過去就是大海。
有個青色長衫的人影淡淡站在外邊,似在看海。
李蓮花鬼鬼祟祟的往后探了個頭,欣然摸到一處沙地,那沙地上劃著十九橫十九縱的棋盤,上面放了許多石子。他端正在棋盤一端做好,笑道,“第一百三十六手,你想好了沒有?”
那人并不回身,過了一陣,淡淡地道,“我輸了。”
李蓮花伸出手來,笑得燦爛,“一兩銀子。”
那人揚手將一兩銀子擲了過去,突然問,“你當真不記得我是誰?”
李蓮花連忙點頭道,“我記得。”
那人微微一震,“我是……”
“你是有錢人。”李蓮花一本正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