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
清晨。
晨曦之光映照在阿泰鎮后山半壁山崖上,山崖頂上便是那片青竹林,因為山勢陡峭,故而距離阿泰鎮雖然很近,卻是人跡罕至。
今日人跡罕至的地方來了個青衣黑面的書生,這書生騎著一頭山羊,顛著顛著就上了山崖,也不知他怎的沒從山羊背上掉下來。
山羊上了山頂,書生嗅著那滿山吹來的竹香,很是愜意的搖晃了幾下腦袋,隨后霹靂雷霆般的一聲大吼,“騙子!我來也!”
滿山蕭然,空余回音。
黑面書生抓了抓頭皮,這倒是奇怪也哉,李蓮花雖然是溫吞,倒是從來沒有被他嚇得躲起來不敢見人過。運足氣再吼一聲,“騙子?李蓮花?”
“汪汪汪——汪汪汪汪——”竹林中突然竄出一條狗來,嚇了黑面書生一跳,定睛一看,只是一只渾身黃毛的土狗,不由得道,“莫非騙子承蒙我佛指點,竟入了畜生道,變成了一只狗……”
那只土狗撲了上來,咬住他的褲管往里便扯。
好大的力氣。這黑面書生自然而然便是“皓首窮經”施文絕了,他聽說方多病娶了公主當老婆,料想自此以后絕跡江湖,安心的當他的駙馬,特地前來看一眼李蓮花空虛無聊的表情,卻不料李蓮花竟然躲了起來。
“汪汪汪——”地上的土狗扯著他的褲管發瘋,施文絕心中微微一凜,竹林的微風中飄來的除了飄渺的竹香,還夾雜著少許異味。
血腥味!
施文絕一腳踢開那土狗,自山羊背上跳下,往里就奔。
沖入竹林,李蓮花那棟大名鼎鼎的蓮花樓赫然在目,然而樓門大開,施文絕第一眼便看到——
蜿蜒一地的血。
已經干涸的斑駁的黑血,自樓中而出,自臺階蜿蜒而下,點點滴滴,最終隱沒入竹林的殘枝敗葉。
施文絕張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血痕,“李……李蓮花?”
樓中無人回應,四野風聲回蕩,瀟瀟作響。
“李蓮花?”施文絕的聲音開始發顫,“騙子?”
竹林之中,剛才威風凜凜扯他褲管的土狗站在風中,驀地竟有了一股蕭蕭易水的寒意。施文絕倒抽一口涼氣,一步一步緩緩走入樓中。
蓮花樓廳堂中一片血跡。
墻上濺上一抹碎血,以施文絕來看,自是認得出那是劍刃穿過人體之后順勢揮出的血點。地上斑駁的血跡,那是有人受傷后鮮血狂噴而出的痕跡,流了這么多血,必然是受了很重的傷,也許……
施文絕的目光落在地上一柄劍上。
那柄劍在地上熠熠生輝,光潤筆直的劍身上不留絲毫痕跡,縱然是跌落在血泊之中也不沾半點血水。
它的鞘在一旁。
地上尚有被沉重的劍身撞擊的痕跡。
施文絕的手指一寸一分的接近這柄傳說紛紜的劍,第一根手指觸及的時候,那劍身的清寒是如此的令人心神顫動。它是一柄名劍,是一位大俠的劍,是鋤強扶弱、力敵萬軍的劍,是沉入海底絲毫未改的劍……
劍。
是劍客之魂。
少師劍。
是李相夷之魂。
但這一地的血、這一地的血……施文絕握劍的手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難道它——莫非它——
竟然殺了李蓮花?
是誰用這柄劍殺了李蓮花?
是誰?
是誰……
施文絕心驚膽戰,肝膽俱裂。
不過數日,百川院、四顧門、少林峨眉武當等江湖中幫派都已得到消息:吉祥紋蓮花樓樓主李蓮花遭人暗算失蹤,原因不詳。
小青峰上,傅衡陽接到消息已有二日,他并不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但也不算太慢。李蓮花此人雖然是四顧門醫師,卻甚少留在四顧門中,近來四顧門與魚龍牛馬幫沖突頻繁,此人也未曾現身,遠離風波之外。經過龍王棺一事傅衡陽已知此人聰明運氣兼而有之,絕非尋常人物,此時卻聽說他遭人暗算失蹤,生死不明,心頭便有一股說不出的古怪。
能暗算得了李蓮花的人,究竟是什么人物?
與此同時,百川院中。
施文絕正在喝茶。
他自然不是不愛喝茶,但此時再絕妙的茶喝進他嘴里都沒有什么滋味。
他已在百川院中坐了三天。
紀漢佛就坐在他旁邊,白江鶉在屋里不住的走來走去,石水盤膝坐在屋角,也不知是在打坐、或是在領悟什么絕世武功。
屋內寂靜無聲,雖然坐著許多人,卻都是陰沉著臉色,一言不發。
過了大半個時辰,施文絕終于喝完了他那一杯茶,咳嗽一聲說了句話。
他說“還沒有消息?”
白江鶉輕功了得,走路無聲無息,聞言不答,又在屋里轉了個圈,才道,“沒有。”
施文絕道,“諾大百川院,江湖中赫赫有名,人心所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