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燃燒起一簇簇冰藍色焰火,舔舐著圓柱、涼亭瓦片,自然也蠶食了百煞陣,接著便從青蓮身旁掠過。
陶執躲開了些,生怕被殃及池魚。
周圍很快就淪陷在火海里,地上的孔宜衣裳焦黑破爛,臉上也被燒了半邊,他吐了口鮮血,在驚恐中連連后退。
他清醒地意識到,仙君……真的要殺了自己。
但是,仙君卻面色陰冷,如同看死物一般看他。
蕭玉折眉心紅痕刺目如妖,仿佛化作一縷焰火燃燒了理智,他每走一步周身的氣息便愈發不穩,隱隱生出了幾分極重的血煞之氣。
血煞即殺孽,是亡魂不去怨氣所化。
魔界的尸山血海,浮仙宗的血流成河,成千上萬的惡鬼哭嚎,幾乎刺穿耳膜,沖破云霄的怨氣惡念逐漸散去,只留下一句狠毒的詛咒:
“我要你嘗盡七苦,道心俱毀,此生無緣仙途,墮入五道輪回世世‘愛而不得’。”
“……”
“仙君?”
陶執發覺仙君情緒不對,隨即飄到了他面前。
蕭玉折眼底焰火跳動,卻闔上了眼眸,藏在袖中的手背青筋凸顯,明顯在克制暴亂的修為。
片刻后,他睜開眼睛,已然恢復了清明。
他伸出手接住了青蓮,聲音近乎溫柔:“可有受傷?”
陶執微微一愣,然后便感覺灼熱鋪天蓋地而來,他哼唧了一會兒說:
“難受,我……我腿疼。”
蕭玉折手指輕輕捏住一瓣花,試探道:“這兒?”
“疼……”
“揉揉就不疼了。”
孔宜:“……”
可是沒人搭理他,孔宜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氣得又吐了口血。
第15章
車灝與君青凝及時趕來,他們遠遠見到九重幽火,便暗道不好。
仙君禁咒發作之后,若無藥浴緩和痛苦和毀滅力量,誰也無法阻攔仙君的失控,恐怕要見血方能收場。
當他們做好準備,進入月湖亭的時候,看到面前場景都忍不住一愣。
車灝放下了本命劍,猶疑了一會兒道:“弟子來遲一步,讓師尊陷入危險之中……”
蕭玉折神情從容,連一片衣角都沒弄臟。
只見周圍的九重幽火漸漸熄滅,蕭玉折手上托著青蓮,卻擰起了眉頭道:
“青蓮身體不適,你看看是什么情況。”
那邊,君青凝扶起躺在地上的孔宜,用靈力為他護住心脈。
“師尊,孔宜他年紀尚輕才一時糊涂,弟子懇請饒他性命。”她眼神帶著央求,說道。
君青凝心里后悔,前幾日就該攔住他,若是晚點來怕只能為他收尸了。
蕭玉折眸色霜冷,卻轉身拂袖:
“絕無下次。”
待他與車灝的身影消失,君青凝才塌下肩膀,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
她清楚師尊根本沒把凌鄉宗放在眼里,此次沒有殺孔宜,是師尊對她的最后一次寬容。
紫陽殿上,重新點上了油燈。
蕭玉折將青蓮放回花盆,卻不見恢復分毫靈力,依然無精打采的。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呢喃道:“……這是怎么了?”
“師尊放心,這是青蓮即將突破筑基期,身體必然產生的異樣,大約這兩日便能化形。”車灝在旁解釋道。
蕭玉折微微頷首,卻拒絕了他為青蓮輸靈氣。
“他無大礙便好,你先行回去。”
車灝很快就想明白了,師尊與青蓮部分靈力相融,讓青蓮留在師尊身邊,也是極好的療養手段。
他瞥了青蓮一眼,接著躬身道:“是,弟子告退。”
月色濃重,在蕭瑟的樹梢上高懸。
蕭玉折眉宇很是淡漠,他沉默了半晌。
然后運轉自身靈力,將一部分真氣渡到了青蓮身上,為他岌岌可危的薄弱丹田,重新鞏固了一層強大保護。
次日清晨,日上三竿。
蕭玉折睜開眼睛,八風不動的面色忽然凝滯,因為在一名衣衫凌亂的少年,正躺在他的懷里。
少年細白的手臂摟著他的脖頸,一條腿從衣擺里露出來搭在他身上。
蕭玉折本身殺氣即將顯露,但是余光瞥見少年青衫上的蓮花紋,略微思索后便漸漸收斂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臉上,不禁呼吸一滯。
心里那股消失已久的急躁、戾氣又浮現心頭,仿佛是多年的噩夢忽然卷土重來,帶著不期然的心痛重新敲開心門。
……是巧合嗎?
蕭玉折眼眸情緒復雜,唯獨沒有了鎮定。
“唔,你醒了?”陶執睡著睡著,忽然覺得冷颼颼的。
他迷迷瞪瞪睜開眼睛,想往上挪個位置,但是這個動作卻往蕭玉折懷里拱,臉還貼著人家頸窩蹭了蹭。
嗯,不對啊。他之前能貼到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