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翰辰書院里。
門內其他弟子皆退下,車灝才正式為蕭玉折檢查傷勢,他本身是單系木靈根,是天生的精神治愈者。
他年幼時被人利用,做了許多喪盡天良的事,后來被北衡仙君選中作為首徒,才擺脫了那般陰暗的生活。
所以,他這些年來一直在嘗試為仙君解除禁咒。
“師尊,這一個月來禁咒的力量都很穩定,而且留下的痕跡……竟然開始自我修復?”
車灝收回靈力的時候,臉上的詫異還未褪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仙君的沉疴舊疾,那是多少用藥物都無法祛除的。
他喃喃自語:“是青蓮的緣故?”
蕭玉折呼吸綿長,修為沉穩內斂,他微微頷首道:“青蓮身上有最純粹的治愈力,不畏懼九重幽火。”
車灝目光忽然凝重,他決心道,“師尊,青蓮對您百利唯有一害……現在是取走鳳凰火的成熟時機,弟子可用它煉成丹藥,同樣能控制禁咒。”
“……”蕭玉折少見地遲疑了。
取走鳳凰火,青蓮也活不成。
“仙君費盡心力滋養青蓮,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控制禁咒嗎?”車灝話語間臉色逐漸激動,陡然語氣變得冷酷:
“若是有青蓮這味藥引,弟子定能為師尊研制出丹藥。”
蕭玉折常年受禁咒痛苦折磨,許多事情都記得不甚清晰,甚至連當初為何養一池青蓮,也無從憶起。
“我直覺,并不只是如此。”他眼底的光芒變得篤定。
事實上,他并不如車灝想的那般畏懼死亡。
車灝無法改變仙君的決定,他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師尊的這一步猶豫,不知將來是福是禍。
蕭玉折望著面前的茶杯,他慢慢握緊了,突然神識感應到一縷陌生的氣息。
他皺起了眉頭,什么人……
車灝感覺周圍陡然冰冷,接著便發現仙君消失了,窗前只留下一地清冷的月光。
他隱約覺得事情不妙,能讓仙君這般心急,莫非是青蓮出了事?
……
轉瞬間,蕭玉折便出現在紫陽殿外。
他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眺望著不遠處的一點。
此時月湖亭里佇立著一個人,青年穿著靛藍色衣裳,與頭頂的月色相輝映,成了一道絕美風景線。
蕭玉折皺起眉頭,冷聲責問道:“何人如此放肆?”
青年朝他俯身行禮,語氣恭謹道:“在下凌鄉宗孔宜,見過尊上。”
仙君的沉默,顯然是不記得這號人,孔宜心里酸澀,只能暗中苦笑一聲。
“誰讓你進來的?”
頂著森寒的目光,孔宜不慌不忙地回答:“弟子自己進來的,還未來得及向尊上稟報……只因事情緊迫,可能威脅尊上安全。”
仙君的目光銳利冰冷,仿佛能洞察靈魂之下。
他或許是在等待解釋,或者是在思考這條性命值不值得留下。
孔宜連忙垂下眼睛,他不敢再賣關子,將心里話脫口而出:
“五行之中相生相克,尊上有所不知,青蓮屬水卻能馭火,此乃天降異象將來必生災禍。”
他伸出手拂過半空,只見身旁出現了一個漂浮的法陣。
青蓮被困在里面,百煞陣內的血色煞氣將他包圍,他受不住這樣的力量,幽綠色的花瓣在顫抖。
蕭玉折眉宇間一絲戾氣閃過,他忽然笑了:
“原來如此啊,你這般忠心耿耿,理當得到嘉獎。”
“這是弟子應該做的,萬幸尊上能看清他的陰謀,絕了他的不軌之心。”
蕭玉折掌心紋路蔓上淺藍螢光,他微微瞇起眼睛,重復了那個詞:“不軌之心……?”
孔宜神色義憤填膺,還有幾分嫉恨道:“他太不要臉了,竟然敢覬覦尊上!”
“弟子只求一件事,如果尊上需要有人來解開禁咒之術,弟子自愿付出一切代價,為尊上分憂解難……”
“你在說什么?”蕭玉折聲音冷然。
孔宜知道自己惹怒了仙君,當即跪倒在地,攥住仙君的衣擺,眼中泛著動人的淚花:
“尊上,你還記得當年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嗎?你說……我容貌與他有七分相像。”
自打浮仙宗腳下拜師,偶遇仙君的那一刻,他便覺得天上謫仙不過如此。
他此番衷腸情真意切,只希望能有一分半毫打動仙君。
孔宜為達成目的,還暗中用了幻術,所以在仙君面前,無論是面容還是神態,都像極了那位“白月光”。
這個場面,陶執也震驚了,這……這算是對仙君告白嗎?
他只能看到孔宜背影,卻覺得仙君一定在凝視著孔宜,想象著仙君那張臉變幻莫測,他就開心地想捶地。
“你可知你為何只有七分相像?”
聽著仙君堪稱溫和的詢問,孔宜手上力道松了些,茫然地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