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庾愔憤然轉身,不想?看到赫連誠低頭的模樣,“你這是逼我!”
當年就?算他被人誣陷,身陷囹圄無人問津,也從未在任何人面前低過頭,為什么赫連誠可?以輕而易舉放下自己的尊嚴?
赫連誠見他如此大反應,不由放低了聲音,“不是逼你,是請求。”
可?若請求之事絕不可?能做到,那便?是逼迫,遑論?是赫連誠親自來求,所求還是看顧仇人之子,這不更是赤/裸裸的逼迫?
“你把東西?拿回去吧,”庾愔拂袖,徹底冷下臉來,“我庾愔受不起!”
東西?拿來就?沒有退回的道理,這是做商人的底線,赫連誠見庾愔如此決絕,索性掀了衣擺,跪在庾愔面前!
“男兒膝下有黃金,”庾愔聽見聲音,轉頭一瞧不得了,他簡直不能理解,“你又?何至于自輕自賤!”
“男兒女兒都一樣,人人膝下皆有黃金,就?看是為誰而跪,”赫連誠心甘情愿,不過是下跪,不傷毫毛,不傷金銀,他就?不是那矯情的人,“還請小庾將軍答應在下的請求!”
第151章 嫌隙
“誰要氣他?!”
五絕眉頭一挑, 同時掃過床上的謝元貞,顯然不信,“真的??”
這反問的?語調才是氣人, 庾愔自問還不至于趁人之危, 拂袖背過?身去, “愛信不信!”
“那過來幫我扶他躺下, ”五絕放心了些,這就開始使喚人,“讓他?側躺。”
在外不比在家,便是主帥大帳中的行軍床也很小,謝元貞皺眉,躺著也不能緩解多少。庾愔這么一抱, 才發覺這人身上分明只見骨頭,好?像比過?年那會兒更瘦了。
謝元貞以手掩唇, 還有些咳嗽, “有勞。”
“閉嘴歇你的?!”
庾愔沒?什么好?氣,但?好?歹還是站在身邊,就怕他?哪里不舒服,只見謝元貞被他?這么一吼, 乖乖閉上眼, 不過?眉頭仍不見舒展。
他?睡不安穩。
“他?到底有什么病?”庾愔見人睡下, 不由小聲去問五絕:“不過?小半年, 怎的?瘦了這么多?”
加上赫連誠之?前的?只字片語, 他?還以為謝元貞有閑情逸致在朝中攪弄風云, 人前也不過?只是裝出來的?弱柳扶風。
就算沒?了妹妹, 竟能傷心至此?
“知道他?身子不好?就夠了,”五絕收拾針囊, 沒?空跟他?解釋,“所以你別?老氣他?。”
庾愔:……
他?到底哪里有!?
“你就只會說這個?”庾愔窩著火,瞪了一眼躺在床上謝元貞,這一個瘦骨嶙峋一個白?發蒼蒼,倒是不妨礙他?們?伶牙俐齒,“我看你才是故意拿話堵我!”
“老頭可沒?那個閑心。”說著五絕指了指外頭。
隔墻有耳。
庾愔這才消了氣。
“歇一歇就好?,”五絕看出庾愔也是個嘴硬的?,壓低聲音道:“今晚我就睡他?邊上。”
這是要他?寬心。
“明日起半日一歇,”庾愔總算得了準信,轉身就走,生怕自己多呆一會兒就是在關心,“我可不想回去被我父親打!”
大帳簾子翻起又落下。
全看在不遠處的?士兵眼里。
“你說里頭那位到底能不能撐到平州境內呢?”士兵拿手蓋著嘴唇,煞有其事,“方才我可聽見了,咳嗽不止呢!”
“就那副鬼樣子,溜細的?兩?條腿加起來都沒?我胳膊粗吧?別?到時候一上戰場就給人擄走,還得勞弟兄們?去撈他?!”
“誰說不是呢!還沒?打就這樣,要不說當初謝泓藏得好?呢,不跟千金小姐那般嬌滴滴地養著,病秧子哪能活到現在?”
幾人哄笑,庾愔不知又從哪里冒出來,截住他?們?——
“笑什么?”
“弟兄們?聊婆娘呢,”其中一個士兵貌似關切,“庾副將,天都黑了,您不去歇著?”
“這不是就去歇著了?”庾愔瞪了他?一眼,方才就是他?說得最難聽,“少說廢話多做事,到地兒有你們?使力氣的?時候!”
“屬下遵命!”
等庾愔遠遠走了,進了自己帳里,那士兵才轉為滿臉陰沉,“一個副將,還真當自己是根蔥!”
“是啊,憑他?什么太尉之?孫,我呸!到了還不是給人做墊腳石!”
越往南天越熱,入了夜大帳里也有些悶,謝元貞身上只蓋一件大袍子,五步開外睡著五絕,沒?一會兒便翻個身,念一則守在帳外。
營地里士兵幕天席地而眠,偶爾拍打叮在臉上的?蚊蟲,然后接著睡大覺。隨風晃動的?火把間,只有值守的?三兩?士兵往來。
微風拂面,是夜安眠。
約莫丑時往后,黑暗中,淺眠的?謝元貞忽然睜開眼。
五絕幾乎同時朝謝元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