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大魚興奮道:‘‘白白快看!’’
江逾白他的眸光俯身望去,成群結隊的金鱗魚自船尾處極速游過。
黎纖拉著江逾白的袖子,指著其中一條魚兒,笑眼盈盈:‘‘打頭的那只魚好看極了。’’
‘‘’’
明明都一模一樣的啊。
江逾白只能訕訕道:‘‘嗯,好看。’’
此刻,江少主才意識到,原來每條魚同人竟能辨出其他魚的長相。
畢竟在人眼里,這些個魚只有大小,種類之分,哪有修士會去研究每條魚的相貌。
與此同時,還有更可怕的猜測于他腦中油然而生
舟行半盞茶,便見成排成列的秦樓楚館躍然于眼前。
玄蕪下了船便徹底告別了之前破落佛修的做派。
修長的指細細地理好衣袍,從袖中從出一柄紫竹折扇,展開置于胸前。
此副模樣,當真是個衣冠楚楚的人間貴公子。
他抬步朝著門面最大的勾欄走去。
上聯:‘‘桃葉柳枝寄相思。’’
下聯:‘‘香囊佩環訴衷情。’‘
橫批:‘‘共赴巫山云雨。’‘
黎纖揚起小奶音念起這幾個字,完事后,他偏過頭,沖著不遠處的江逾白道:‘‘白白,什么是巫山云雨。’’
江逾白正在隔壁的食肆付賬,聞言,拿著梅花香餅的手一顫,差點把餅子掉在地上。
他三步并兩步走到三人面前,面色沉沉:‘‘這便是大師所說的要緊事。’’
‘‘當然。’’玄蕪并未感到絲毫不妥,他嚴肅道:‘‘千分重要,萬般要緊。’’
江逾白看著一只腳買進門的容舟,‘‘你們倆進去便好,我同黎纖到去別處逛逛。’’
‘‘嘖嘖。’’玄蕪略帶鄙夷:‘‘只是進去聽聽南曲,你一個大男人還怕姑娘家不成。’’
‘‘更何況,此間勾欄有整個中腹之地最正宗的酥餅糕粑。’’
‘‘你不想聽曲,他難道不想吃點心嗎?’’
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
果不其然。下一瞬,江逾白就將黎纖領了進去。
甫一進門,便見其內珠光寶氣。
白玉為壁,狐皮為毯,碩大的鮫珠懸于頭頂作燈。
江逾白于大堂中間站定,先發制人堵住虔婆的嘴:‘‘要個雅間,把你們這里所有的甜點香糕都擺上來。’’
四人于雅間坐定后便有七八個模樣水靈,纖手細腰的姑娘錯落有致地排開,奏曲獻舞。
絲竹管弦繞梁,靡靡之音不絕。
紅袖翻涌,綺香滿園。
江逾白推開朱鳥窗扇,斜倚在窗欞上,打量著他的魚。
大魚咯吱咯吱地嚼著棗泥酥,把嘴巴塞成了小松鼠的模樣,軟乎乎的小臉被撐圓一圈。
忽地,他好像瞧見了什么得趣東西,連忙撂下手中糕,朝著旁邊青檀木桌上的大口瓷盆看去。
瓷盆里養著同一種魚兒,都是體型偏圓的小黑魚。
黎纖盯著這幾只魚地瞧來瞧去。
江逾白心知,他怕是又在比對哪一只更好看了。
大魚將臉貼向水面,認真地研究著這些魚。
萬年過去,滄海桑田,雖有多數生靈滅絕,卻也有數不盡的新生物種涌現。
而這些‘‘小黑圓’’便是他從未見過的。
這邊,大魚自顧自雀躍地打量這些小魚,半分沒有注意到昏黃燭火下江逾白那張晦暗不明的臉。
第45章
正午的日頭爬上遠處山巔, 萬里無云,碧空如洗。
黎纖興致勃勃地捏了把魚餌,伸向水中, 引得一群像煤球般的小黑魚爭相啃噬輕咬他的指尖。
缸里的黑魚咕嚕咕嚕地吐泡。
水缸旁邊的江逾白咕嚕咕嚕地冒酸氣。
望著沒入水面的細嫩指節,江少主不由得垂眸沉思:
會不會一直以來, 自己都理解錯了。
他確定真仙對黎纖情非泛泛, 但黎纖呢?他畢竟是只魚妖, 或許喜歡的,愛慕的也是同他一般生活在平湖凈泊, 清池淺塘里的魚蝦蟹龜呢?
江逾白越想越不舒服, 他眸光幽邃, 面色沉如寒潭, 心下隱隱有幾分不知所措。
萬一。
萬一, 他的魚若是真的對那些個大金鱗,小黑球感興趣,那自己難不成既要養著黎纖,還要幫他的魚養魚。
穿過滿室的彩綢長袖,容舟的目光直直地定格在江逾白二人身上。
玄蕪迎面杵了他一拳,“不看姑娘唱曲跳舞, 看他們兩個做什么,難不成你也看上那個小子了?”
“才沒。”容舟嘆道:“我只是又發現了別的秘密。”
“嘁。”和尚不在意地撇撇嘴,他對小龜孫的秘密毫不在意, 只是擔心他可別再搞什么諸如‘繼承遺孀’的天方夜譚,無稽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