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著鴉青道袍,面貌俊朗,眉眼處有幾分凜冽。
他揚聲嚷道,“江逾白,又接到一封找你的挑戰書!”
第4章
素白的紙橫著五個燙金大字,灼灼晃眼。
——十方無相宮。
‘有歸元無十方,有你無我,有死無生,豎子有膽應戰乎’
方楷字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地橫置于紙面。
落款‘丘尋越’三個字更是筆墨勁挺,力透紙背,仿佛這一筆下去就能將對手刺穿花。
江逾白掃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點評,“字有進步,沒以前潦草了。”
“靠!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評價人家字?”
來人宣告道,“他年初破了境,如今已是金丹后期。”
他走得急,衣擺沾了幾滴晨間露水,道袍底的波紋被洇濕小片。
鴉青水紋袍是歸元象征,此人是江逾白師弟,驚雷峰峰主殷無崖的二徒弟——容舟。
江逾白抬眼看他,捉摸小會,忽地想起什么般,開口提醒,“容舟,前天的靈石該歸我。
容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么靈石?”
岑書研也在旁發問,“逾白,他為什么突然給你發挑戰書?”
“是不是在黎陽城起了沖突?”
此時已近正午,晨時的薄霧散了個干凈,偶有清風穿花而過,使得屋內馥郁芬芳,沁人心脾。
江逾白吸了口梨花香,聳聳肩,“還能發生什么,看來黎陽城內的幾只噬魂獸屬于十方無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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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元劍派縱橫修仙界多年,歷代家主掌門雖性格迥異,但大都以誅邪除惡庇護天下為己任。
故而萬千年來,依附于此的大小世家浩如煙海、多如牛毛。
黎陽古城薛家便是其中之一。
薛氏是煉器大族,且與毗鄰歸元,受護城大陣庇佑,風平浪靜安穩多年。
然七日前,城中有許多百姓突然癡傻,目光呆滯,行為遲鈍,連最基本的吃飯喝水也無法完成。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城主薛勝本絲毫不在意,直至自家稚子遭了災禍,才火急火燎地跑去歸元敲鐘求助。
歸元劍派等級不森嚴、考核不嚴苛。
但跟其他仙門宗派差不多,也有些條條框框的明文規矩。
歸元五峰,各司其職,除了擺弄靈器法寶,靈丹妙藥的碧落峰弟子,其余都是日日揮劍三千次的劍修。
既是歸元劍修,就要挑起誅清天下邪魔的大任。
所以,四峰每七日進行輪換,分別派遣弟子處理山下的求助訊息。
當然,完成任務的弟子可抽取求助人所給予報酬的三成,做為下山的慰問補貼。
那日正值驚雷峰主殷無涯生辰,江逾白特地從書宮申請了年休,御劍回家給師父過生日。
太乙書宮處于漪瀾大陸的中間地帶,回歸元山來來回回需三日。
為了不耽擱書宮課程,江逾白御著無妄,一刻不歇地在當天趕回了驚雷峰。
師父殷無涯平日里雖嘴賤了些,但人緣甚好,各峰只留了幾個看守童子,其余長老弟子均前來送賀禮湊熱鬧。
當時,整個驚雷峰吵吵嚷嚷、酒氣熏天。
殷無涯更是打賭賭輸,穿了身女子的紅紗羅裙,坐于主位與眾弟子鬧做一團。
江逾白前腳進門,后腳就被幾個交情頗深的師弟拉過去灌酒,誰知酒未入肚,屁股也沒坐熱,山下監察臺的紫薇鐘聲就沉悶散開,敲斷了雅興。
江逾白掃視眾人,“這次輪到你們誰下山?”
江少主雖是歸元弟子,但因遠去中州讀書四載,故而已被輪值表除名。
旁邊正準備倒酒的師弟,掰著手指頭數了又數,吐字不清道,“容容…舟,是容舟師兄,對!到容師兄了!”
這師弟舌頭都大了,差點折了膝蓋,跪到地上。
旁邊的容舟沒比他好到哪去,跟個憨批似的‘哭哭啼啼’,“人家今日累了,人家不想干活,能不能饒了人家啊!”
結果,自然是被江逾白嫌惡地踢了兩腳。
江逾白又揚眸掃了其他師弟。
不是東倒西歪,就是撒潑打滾,竟是沒有一個好著的。
他抽出容舟腰牌,又補兩腳,“我替你跑一趟。”
驚雷峰的弟子們向來‘相處和睦,感情深厚’。
“哥,給我帶些小食!”
“師兄,給我帶幾疊話本!”
“師兄,給我帶個姑娘回來!”
江逾白就是在闔家歡樂的氛圍中出了門。
他并未讓小童將求助之人領進山,而是抽出無妄直奔山下。
山風清亮,草木清冽縈繞鼻尖,身上還沾染著幾分薄酒醇。
幾個閃現后,八角飛檐涼亭映入眼簾。
“大師兄!大師兄!怎么是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