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苓身體好了之后,徐謹禮也要開始忙起來。
咸豐三年,徐謹禮聽聞蘆骨的錫業勢頭正猛,和王友海、林英茂簡單商量了一下,他二人對錫業的興趣都不大。他只能一個人去那邊觀察看看,如果利潤可觀,他打算投資采礦。
他在出門前和水苓談了一下婚期的事,提及了他和甲必丹虛構過已婚的謊言,所以暫時不宜辦婚事,等他們日后搬離了古晉再結婚,平日里就以夫妻身份相處,問她愿不愿意。
“沒事啊,怎么方便怎么來就好?!彼哌@時想起他在床上說的那句話,有點臉紅,原來不是她的夢,真是他說的。
徐謹禮思索過后:“還有一件麻煩事,我和王友海他們說我們是兄妹,現在這事也有點難辦?!?
水苓朝他眨眨眼:“我有辦法,您沒和他們說過我們是親兄妹吧?”
徐謹禮挑眉:“沒有?!?
水苓笑說:“那就交給我吧?!?
徐謹禮看她十拿九穩的模樣,伸手揉了揉她的臉:“嗯,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這一趟出門 他也要花不少時間。徐謹禮在路上邊走邊看,時不時打聽些消息,發現現在幾乎各地都在想辦法開礦。
雪蘭莪那邊第一批開礦的清國人約莫在十二年前過來,在間征村周圍成功開采出了錫礦,此后便不斷吸引了更多人前往雪蘭莪開礦。人一聚多了,這么多人的吃喝又是個大問題,一個礦場就能帶動周圍店面的發展。開采一個錫礦不是一年半載的事,總有人不想跑來跑去來回奔波,等開店的人穩定下來,過來安居的人也會變多,人群穩定后,一個地區也會跟著發展起來。
思慮過后,他在礦區和以前一樣花錢買消息。仔細盤了盤錫米的價格、開采成本和后期帶來的其他方面的商業回報,這中間的利潤確實可觀。
但個中的問題也很明顯,當地土酋要向礦區收稅和保護費,礦區的開采頭子也是飄洋過海的我國僑民,不僅需要繳納稅和保護費,時不時還得賄賂土酋走通關系,不然增加稅費和巨額保護費也夠嗆。
這么一來,繳費也是個問題,決定權在土酋手上,倒逼頭目們為了賺取更多利益而開設賭場和販大煙,讓工人們好不容易賺取的血汗錢成為賭資和吸食鴉片的煙費。賭博是自古以來暗道賺錢的不良習氣,哪都有,但鴉片這種東西,是英國佬的貨。
英國佬和土酋聯合,指使土酋來收稅,表面上和土酋是合作關系,裝作土酋們的政治顧問,實則土酋不過是英國佬的傀儡。他們帶鴉片來賣給僑民頭目,賺一點,土酋那收的稅費,他們又分一杯羹。
兩邊英國佬都有得賺,既讓不愛勞作的土酋能躺著收到錢,又和清國來的頭目建立了長期穩定的合作關系,同時都安撫了兩邊的情緒,掌控兩撥人。
徐謹禮想到這笑了笑,怪不得英國佬和土酋都要和僑民頭目搞好關系,給他們甲必丹這個頭銜,而相對應的來到馬來亞的印度人也不少,得到的重視程度就不如清國頭目高。
印度人不鬧事,按部就班地工作,英國佬和土酋和印度人除了宗教上的問題,其他說什么干什么,不像清國人管理起來這么費勁。
清國人來到這的客家人、廣東人、福建人等等都以各自的方言為陣,拼實力拼財力,搞幫派,非要爭出個第一來揚眉吐氣。
土酋害怕他們鬧事,英國佬也嫌他們不安定,都怕麻煩,卻從不說趕他們走,就是因為他們能帶來巨大的收益。
習慣了自給自足的土著不愿意過起早貪黑的勞作生活,自己國家的人懶散,指望不上,所以土酋頭子的收入也一直都比較低,甚至因為沒錢出去做海盜。
而清國來的這幫人干活起來都是玩命干,從早上天黑干到晚上天黑,甚至干到累死,這在英國佬和土酋眼中都是無法想象的事。
他們不懂清國的國情,這些飄洋過海來的工人都是最底層人。在清國一層一層剝削下來,不用說積蓄這種事,碰上什么災荒,遍地都是餓死的,沒有人被當回事,也看不見希望。在這能有工錢,能吃飽飯,時不時還能寄錢回家里,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好日子,那不可得玩命干了么。
想要賺更多的錢,肯定要在最肯干的人身上花工夫,所以英國佬和土酋都希望有更多的清國人過來干活,搞各種各樣的政策把人吸引過來。
他們都清楚這些人的壓榨空間都比較有限,即使清國再不好,他們也想著回家和老婆孩子待在一起,不想在外面長留,都是抱著臨時工的心態來馬來亞干活。況且等人年紀大些,也沒有什么壓榨的價值了,那就要在最有限的時間里榨出更多的血。
在這的清國工人,有不少人剛開始抱著希望過來,使勁干。一旦碰了賭博和大煙,那基本上就完了,這輩子都要賠在這兩件事上。
而徐謹禮對這兩件事深惡痛絕,尤其是鴉片。鴉片戰爭的事跡還歷歷在目,身邊吸大煙的人是個什么樣子他也很清楚,他得到的教訓已經足夠。
然而不搞鴉片和賭博,做大了想要在這片土地上站穩實在